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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婉選侍與張御女都白著臉,生怕聽到什麼懲戒之語。
「既是無意,便起來罷。」二公主生辰,皇帝沒有怪罪的意思。
兩個人連忙謝恩叩首,重新坐回席上,這回連茶杯也不敢端了,只拿一雙竹筷挑些點心吃。
坐在前面的姜蕙目光淡淡地掠過孫貴人,落到婉選侍身上,盯著她眼尾的淚痣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
一時散席,二公主養在皇后膝下,皇帝自然留宿鳳儀宮。
其餘宮妃見皇帝陛下沒有點寢的意思,失落地各自回宮。
孫貴人與婉選侍同住重華宮,雖然殿選時有些摩擦,還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二人沒有坐車輦的權利,只能一路步行,宮女畫眉與小蝶墜在身後幾步遠。
小蝶正是內使司重新分到婉選侍降雪軒伺候的宮女。
婉選侍左右看了看,湊近孫貴人,低聲道:「孫姐姐,我照你說的這樣做,陛下明日真能翻我的牌子嗎?」
孫貴人仍然面紗覆面,聞言嬌俏笑道:「馮姐姐,早說了咱們倆就以生辰大小相稱,不用管這勞什子位份大小。」
頓了頓,她同樣低聲道:「明日不翻,還有後日,你照我說的做,總有那一天。」
第56章 暗示
自二公主周歲宴過後,婉選侍用一隻摔碎的杯子成功讓皇帝陛下想起了她這個人。
只是皇帝對她,並不像以前那般寵愛,隔三差五就要翻一次牌子,如今只是偶爾翻牌,不至於讓她被徹底冷落。
「馮姐姐,再好看的臉蛋,陛下日日看著,也有看膩的時候,你須得學些其他東西。」
重華宮綴霞軒里,孫貴人正坐在軟椅上,同婉選侍說話。
她自鼓上摔下來,雖然骨傷不算最嚴重那種,如今也可以如常行走,但平日裡還是能坐就坐。
婉選侍在她旁邊,穿著方便活動的衣裙,坐在鋪著竹蓆的地上,兩腿伸直併攏,腳尖朝上,腳跟向外,一動不動,臉上浸著汗珠。
孫貴人看了看,略微點頭,繼續道:「勾腳過後就是繃腳,腳尖朝外,腳跟向內縮……對,就是這樣……膝蓋不要離地……「
又指點了幾個地方,接著方才的話頭道:「你看這宮裡得寵的,貴妃娘娘就不說了,與陛下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又是琴棋書畫都通曉的才女;你只看那麗貴人,論容貌,馮姐姐與她各有風姿,不相上下,可是論才藝,你就不如她多了,麗貴人一手琵琶,可是教坊司的伶人都比不上的。」
婉選侍聽了,細聲喘了口氣,點頭道:「孫妹妹說的是,只是我家裡都供著爹爹趕考,實在無法供我再學些東西,如今,還要多謝孫妹妹教我。」
孫貴人淡淡一笑,「這學舞須得是自幼的功夫,馮姐姐如今是做不到了,不過本也不需做得多好,只要屆時讓陛下看到姐姐的辛苦就是了。」
婉選侍聞言,臉上浮現幾分忐忑,小聲道:「孫妹妹,中秋家宴上我這樣做,皇后娘娘不會看我不順吧?」
她再不曉事也知道,八月十五中秋佳節,皇帝是要去鳳儀宮安置的。
「怎麼會?」孫貴人接過杜鵑奉上的茶水,撩開面紗,輕輕抿了一口,才道,「中秋宴上,本就是各宮主子們一展才藝的時候,且我教你這支舞,皇后娘娘也知道的。」
婉選侍便放下了心,也不去問皇后娘娘為什麼知道這件事,安安心心繼續練起舞來。
婉選侍跟著孫貴人學舞一事,姜蕙知道得很快,不過這不是她在意的事,孫貴人沒了得寵的希望,自然需要找個盟友,而剛解了禁足令又不復從前受寵的婉選侍,便是最合適的人。
況且,姜蕙正要借婉選侍試探些事情,孫貴人幫她籌謀復寵,倒合姜蕙心意。
白露已過,將至秋分,天氣雖然轉涼,卻尤有餘熱,最是易感風寒的時候。
瓊華殿裡伺候的宮人十二萬分的小心,生怕大小主子染病。姜蕙的大半心神,也都放到了年兒身上。
年兒已到了可以吃輔食的時候,瑤華宮小廚房裡專為他添了一位做吃食的楊媽媽。楊媽媽是盛安親自從內使司挑過來的,除了她之外,還挑了幾個貼身照顧的宮女太監。
巫蠱一事中,偶人銀針刺身的太后驚夢囈語、趙如芸謀害柳才人小產事敗,而被刺中偶人眉心正門的姜蕙也病歪歪許久,雖然皇帝不大信這些神鬼之事,且同樣受到詛咒的皇帝和年兒似乎暫時無礙,但他想了想,還是令盛安再去內使司挑人,務必將大皇子照顧好。
皇帝送來的人,又是照顧年兒的,姜蕙倒不太擔心,這會兒同石榴紅纓幾個細細問過一遍年兒吃用諸事,又召來林太醫為年兒診過平安脈,總算放下心來。
一時秋葵從簾外進來,身後跟著抱著幾匹緞子、捧著漆盒的紅玉和碧雲。
「主子,」秋葵示意兩個丫頭將手上的東西擱在桌上,將手中的單子遞給姜蕙,輕聲道,「奴婢按您的吩咐,從庫房選了幾匹布料並幾支樣式吉祥的珠釵首飾,您看可有不妥的?」
姜蕙接過單子細看,見上面用小楷寫著兩匹正紅色妝花緞、一匹水天碧單羅紗、一匹撒花菱錦、一支喜鵲登梅簪、一支紫水晶蝴蝶步搖、兩隻翡翠東珠軟鐲,滿意地點點頭。
「就這幾樣吧,再添上御膳房那邊送來的兩盒月餅,叫慶豐去鳳儀宮領了出宮牌子,送去林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