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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那隻繡著雲紋的荷包,從裡面掏出德妃放進去的平安符,恍然道:「……大皇兄,恐怕已經好了。」
但母后心思縝密,怎麼會留如此明顯的破綻讓我看出來呢?
三皇子摩挲著手上用紅布纏繞的平安符,靜靜思索。
我若沒想到這一茬,還以為大皇兄是個病秧子,此次來晉州,雖然不敢偷懶,但必然不會刻意搶二皇兄的風頭。畢竟,大皇姐勾結外族之事,只能是為了二皇兄,很難說二皇兄不知道這件事,父皇雖沒有將此事公之於眾,但是是絕對不會屬意於他的,因此,自己便把風頭讓給他又如何,有二皇兄在前面當靶子,自己再慢慢「改邪歸正」,對大皇兄百般友愛,才是最好的,說不得,還能得到母后的支持,靠上寧遠侯府和那些宗室們。
但是我若想到了這一茬,知道大皇兄身子好了,就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搶風頭——父皇近日要是真要立儲,我在晉州如此好的機會不爭,回去以後,又怎麼夠格同大皇兄搶奪太子之位?
除非……我真的熄了心思。
三皇子將平安符重新放回荷包里,耳邊聽到張水生遠遠的喊聲:「殿下!菜來了!奴婢可給您找著了好吃的!」
他眸中厭煩之色一閃而過,低聲喃喃道:「二皇兄,對不住了,這張水生,我可不能再留了。」
先是想要讓我以為你同富商勾結盲目出手,後又明目張胆表示我在救災巡視期間還耽溺口腹之慾……真是……不知是真覺得我是個傻子,還是他就是同你一般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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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清寧山莊,問蓮軒。
高昭儀哄著六皇子睡了,帶著三月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妝檯前,親自動手取下額前的金箔花鈿。
三月立在她身後,一邊為她拆頭髮,一邊輕聲道:「主子,那柔嬪身邊的宮女,似乎總是偷偷往咱們這瞧呢。」
高昭儀「嗯」了一聲,不屑道:「養不熟的白眼狼,虧本宮將她捧上了嬪位,讓她得以親自撫養七皇子。」
三月同仇敵愾地啐了一聲,絕口不提這嬪位不過是提前用了大封后宮的名額,只是道:「主子,您說,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高昭儀沉吟片刻,忽然問道:「嚴太醫那邊如何了?」
三月便垂下頭去:「主子,嚴太醫雖然對四月態度溫和,但他似乎確實沒有男女之思……」
高昭儀不以為意:「這才不過兩月,他既能鰥居至今,若立即就對四月有些意思,本宮還不敢用了呢,再看看吧……若是之後他還是這樣,那這嚴太醫便不能用了。」
她頓了一下,又道:「只是柔嬪如今同咱們住在一處,又盯著咱們,一時不好動作,暫且同她虛與委蛇一番,讓四月這段時日就不要輕舉妄動了,好生待在問蓮軒照看煒兒就是。」
「是。」三月立即應道。
宮女雖然到了年紀可以被放出宮自行婚嫁,但只要在宮中一日,便不能私相授受,四月又是高昭儀的人,若是被發現了,有心人也是能拿這個攻訐一番的。
這邊高昭儀同宮女私語,那邊柔嬪也正說起高昭儀。
她把玩著手裡繡著蘆葦和野鹿的絹帕,眼尾勾起,漫不經心道:「現下咱們的昭儀娘娘一定在暗自罵我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她身邊那個叫四月的,恐怕也不敢再有什麼動作。」
柔嬪的大宮女葡萄低聲問道:「主子,這樣一來,高昭儀便沒了動靜,還會防備著咱們,您為何要叫奴婢故意被她們發現呢?」
「不這樣做,高昭儀怎麼換太醫去請平安脈呢?」柔嬪微微一笑,眼底卻是刻骨的恨意,「她以為我是要抓她的把柄,只要她怕我發現端倪,這段時日就暫時不敢請嚴太醫去請平安脈,定然會換一位,而此次跟著來清寧山莊的太醫,除了李院正、林院判、劉太醫、嚴太醫,便只有程太醫了。」
「李院正是御醫出身,一向只給陛下請脈;林院判是專門負責大皇子殿下的;劉太醫又是皇后娘娘的人……高昭儀若要換人,便只能請程太醫了。」葡萄若有所思。
「而程太醫……」柔嬪仔細打量手中的絹帕,目光久久地停駐在其上的蘆葦上,隨即滿意地將絹帕折起來,「我聽聞……怡婕妤之前也有過身孕,只不過意外小產了,當時負責她的胎的,便是程太醫。」
「奴婢愚鈍,主子,這裡面……有什麼關竅嗎?」葡萄疑惑道。
柔嬪重新笑起來:「我們在長信宮住了這麼久,難道你沒發現,怡婕妤每回請太醫,也愛請這位程太醫嗎?程太醫既是她小產之時的太醫,卻沒有被遷怒,現在還能被她所用,足以說明,這程太醫,是能為她做事的。」
葡萄恍然,心悅誠服道:「主子高明。」
柔嬪繼續道:「我做戲做了這麼久,到底是不是對怡婕妤有敵意,想必她自己也心知肚明。這樣好的機會擺在眼前,不信她不抓住,這可是……白得一個六皇子的機會呀。」
第193章 診治
葡萄便道:「可是,主子,即便高昭儀出了事,怡婕妤也不見得能撫養六皇子,靜妃娘娘和您,可都還沒有子嗣呢,更何況……說不定,皇后娘娘也有意抱養一個健康的兒子。」
「皇后娘娘?」柔嬪搖搖頭,「我入宮也三年有餘了,雖同皇后娘娘不甚親近,也知道她這樣的性子,是不屑於抱養別人的孩子的,何況還是個養到三歲已經記事的孩子呢?更不消說,只要皇后娘娘一日在鳳位上,往後無論是什麼光景,她都是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