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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三皇子想了一圈懶得再想,點點頭道,「不過,或許在二皇兄眼裡不是這樣呢,你也知道,大皇兄雖說生來不足,但還是病歪歪長到了今天,又一向得父皇寵愛,誰知道父皇的心思呢?」
還有一點,三皇子沒說,父皇對母后之心絕非後宮其餘妃子能比得上的,萬一母后再懷上健康的嫡子,那二皇子心心念念的儲位或許就越來越遠了。這一茬,二皇子自然也能想到,他急著表現,或許也有這裡頭的原因。
這廂三皇子與自家貼身太監私話,那邊蕭烺同華陽在鳳儀宮陪姜蕙說話。
秦菀菀用過晚膳後就告辭回了玉霞殿待著,不打擾這母子三人敘話。
華陽坐在姜蕙身邊,懷裡抱著愈發不愛動的雪雪,眼睛盯著蕭烺道:「哥哥,今兒怎麼沒見著陳騫?他回家了嗎?」
陳騫雖然比華陽大,但華陽向來直呼其名。
蕭烺坐在桌邊給自家阿娘和妹妹剝榛子,聞言笑道:「沒有,只是我來鳳儀宮,他不好跟著,就自己回景行苑了。」
陳騫到七月就滿十五了,自然再不能像小時候一樣,跟著蕭烺隨意出入皇帝陛下的後宮。
「哦,我還以為他回去了呢。」華陽撓一撓雪雪的下巴,點著頭道。
「怎麼?」蕭烺心下暗暗警惕,「妹妹尋他有事?」
「沒有。」華陽嘆氣道,「是菀菀尋他有事。」
蕭烺放下心來,低下頭繼續剝榛子。
姜蕙這時放下手中畫著畫像的冊子,對蕭烺招手道:「年兒,你來。」
「好。」蕭烺立即站起身來,端著剝好的榛子走到姜蕙身邊,餵了自家母親一顆,餘下的交給華陽端著,問道,「阿娘,什麼事?」
姜蕙將冊子遞給蕭烺,咽下嘴裡的食物,笑著道:「這一批秀女大部分都是為你們幾個皇子預備的,也不急著定下,先記個名,留姑娘們幾年,年兒來看看,可有中意的?」
蕭烺對此事並不在意,他道:「阿娘做主就是了。」
華陽卻對未來嫂子很感興趣,將端著的一盤子榛子遞迴到蕭烺手上,又從他手中奪過冊子翻看起來,口中道:「哥哥你別害羞,華陽幫你看看,定要給你選個賢內助!」
蕭烺也由得妹妹,湊近姜蕙道:「阿娘,兒子聽說,父皇派去尋天山雪蓮的人有消息了。」
皇帝陛下自年兒中毒那一年就發了詔文搜尋天山雪蓮,又派了人手去天山附近探查,其實早就有了雪蓮的消息。
但年份淺些的雪蓮藥效不足,更不用說太醫診斷過,蕭烺早過了補足體虛之症的最佳時機。直到最近,才隱約有風聲傳出,說是尋到了百年天山雪蓮,再等幾月徹底成熟過後,就能採摘了送回上京。
姜蕙並不意外蕭烺能得知這件事,淺笑著問道:「年兒覺得如何?」
這話並未說明問的什麼,但蕭烺卻明白自家阿娘的意思,一雙丹鳳眼笑意盈盈,露出一點狡黠來:「是父皇故意透露的風聲。」
姜蕙頷首,轉而道:「你父皇既然能透出這消息,想必真的雪蓮已經送到了上京,過幾日就要遣林院判給你診脈。」
林貴達林太醫於建昭十年升任太醫院左院判,仍是專門負責為蕭烺請脈。
「阿娘,兒子知道。」蕭烺遲疑一瞬,輕聲問自家阿娘,「父皇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若說開頭幾年,皇帝陛下是真的為蕭烺憂心,同姜蕙加倍努力要再生一個健康的嫡子出來,但等蕭烺漸漸長大,「病歪歪」長到十幾歲上的時候,他似乎突然不那麼著急了,對蕭烺的態度雖然一如往昔,但細微之處卻更顯嚴厲。這些不同,外頭人或許看不出來,但蕭烺自己卻深有體會。
一旁翻看畫冊的華陽聞言,不由抬起頭來也盯著姜蕙,心中有些擔憂。
姜蕙沖他們微微一笑,自手邊的雙層雕花小几上端起瓷杯抿了一口清茶,才徐徐道:「你們父皇可是難得糊塗。」
「啊?」華陽微微吃驚,輕聲道,「阿娘,爹爹沒有怪罪您吧?」
雖然姜蕙本意是保護自家兒子,但這件事卻是實打實的欺君,往嚴重了說,甚至是勾結太醫、欺君罔上。若是皇帝陛下因此對姜蕙和她所出一雙兒女生出嫌隙,也是不難理解的事。
「華陽,你還記得你舅舅是什麼時候當上的右驍衛中郎將嗎?」姜蕙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舅舅?」華陽思緒幾轉,有些恍然,「舅舅是建昭十三年升任的中郎將,那個時候爹爹就……?」
姜蕙沒有說話,那一年皇帝平靜的臉色底下蘊藏著多少怒火,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但皇帝陛下最終卻沒有對姜蕙說些什麼,仍然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或許自己在蕭晟心中確實是有些特殊的,但姜蕙知道,蕭晟絕不會僅僅因為自己就甘願一個人默默生悶氣,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定然還有其他的原因。
這原因也並不難猜。
第178章 帝心
其一,年兒若是身體康健,便是最合他心意的兒子,也正好借著「身子不好」的由頭偏愛一些,私下裡悉心教導;
其二,嫡長子「身子不好」,自然就做不成靶子,不值得擔著風險費心謀算,不光能避開一些陰司算計,還能讓那些起了心思的皇子后妃、有心謀求從龍之功的前朝臣子動作頻頻,這些,都正好拿來給年兒做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