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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打扇,你若是無聊,待會兒到了地方,趕緊給主子收拾廂房去。」晚菘教訓她。
到得普羅山山腳,再往上是一級一級台階,馬車便不能上去了。姜蕙下了車轎,坐上步輦,由太監們抬著繼續前行。
等到了地方,眾妃嬪都面色憔悴,太后雖保養得宜,到底年紀大了,也有些撐不住,一揮手放眾人回廂房歇息,說是第二日再一同去大殿參拜。
晚菘和山楂細細檢查過一遍廂房,確認沒問題過後,姜蕙才放心躺下休息,連午膳都沒用。等她再次醒來時,卻聽守在門外的豐實輕輕敲門。
山楂開了門將他放進來,替姜蕙問道:「出了什麼事?」
豐實是慶豐的徒弟,年紀不大卻很是沉穩,他低聲道:「主子,有位靜安居士請您一見。」
「靜安居士?」
「是晉王的生母,寧太妃。」
姜蕙想起來了,這位靜安居士,正是先帝的寧充儀,瑤華宮的上一位主人,在為先帝侍疾時就被太后打發到了普羅寺。
第42章 秘藥
「請本宮一見?」姜蕙重複道。
「是。」豐實低下頭去,伸出手來,露出手中一捲紙條,遞給姜蕙,「奴婢在外頭的時候被個小師傅塞進手裡的,沒看清人。」
子時二刻,後山槐樹,靜安。
「本宮知道了。」姜蕙接過紙條一看,雖這樣說,但沒有出去一見的意思。
在她剛到普羅寺的時候就找上門,顯然,急的不是她。
起來梳洗片刻,用了點素齋,差不多也到未時了。
山楂出去轉了一圈,將普羅寺的靜圓師傅請上了門,據說這位女尼頗通醫術,在山楂之前,已有許多宮妃將她請過去探脈了。
靜圓穿著灰黑色僧衣,頭戴僧帽,三指按在姜蕙脈門上,一張寡淡的臉上眉頭皺起。
「靜圓師傅,可是有什麼問題?」晚菘見她如此神色,有些擔憂。
「阿彌陀佛,」靜圓雙手合十,施了一禮,「這位檀越並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底子弱了些,路上受了暑氣,寺里有專供香客的祛暑湯,姑娘去打一碗過來便是。」
嘴上雖這樣說,她的表情卻並不是這個意思,晚菘還待再問,便被姜蕙打斷了。
「好了,晚菘你帶著山楂去外面打祛暑湯吧,本宮與這位師傅聊聊。」
晚菘聽了,福身一禮,拉著山楂出了廂房,自個兒守在門邊,打發山楂去打祛暑湯。
廂房內,姜蕙淡淡道:「靜圓師傅,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阿彌陀佛,」靜圓再施一禮,這次沒用僧侶稱呼俗家客的「檀越」來稱呼姜蕙,只是道,「貴妃娘娘聰慧,貧尼不過受人所託罷了。」
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隻小巧的青釉八方瓶並一封書信,遞給姜蕙。
「是靜安居士請師傅過來的?」姜蕙並沒有急著去接,反而問道。
她不接,靜圓也不收回,隨意將兩樣東西擱在四方桌上,一雙浸染禪意的眸子靜靜望著姜蕙。
「貴妃娘娘看過便知,貧尼還要去給敏婕妤請脈,告辭。」
說完,也不看姜蕙反應,念了聲佛號,便推門而出。
晚菘進來,將房門關好,疑惑道:「主子,這靜圓師傅……?」
見姜蕙正蹙眉看信,話音不由低了下去。
「晚菘,點根蠟燭過來。」
「是。」
窗外天光明亮,廂房裡並不昏暗,看著並不到需要用燭火的時候,但晚菘什麼也不問,手腳麻利地翻出一尊燭台,點了蠟燭放到四方桌上。
姜蕙將信紙捲起來,用燭火連信封一起燒了,等到橘黃的火苗跳躍著舔舐掉最後一點信紙後,對晚菘道:「把這收拾了。」
第二日一大早,晨鐘響過之後,姜蕙便隨著太后往大殿請香敬佛。
普羅寺雖以寺為名,裡面的僧人卻多是尼姑,幾乎專供女客,因而也是上京貴婦們拜佛的好去處。
女客多了,大殿中最受歡迎的便是送子娘娘那處。
姜蕙手持三支點燃的瑰紅色線香,行過拜禮,起身跟在太后與皇后身後,將線香插入香壇。
香燭特有的略微刺鼻的味道彌散在殿內,披著袈裟的女尼捧著紫檀木籤筒到了太后面前。太后接過簽筒,閉著眼睛,手上前後晃動,很是虔誠的模樣。
須臾,一支竹籤掉落在地,太后也不要身邊的宮女動手,自己親自撿起來,雙手拿著,遞迴給那袈裟女尼。
「崑崙高峰上,遇見呂仙翁……大師,您看這簽文何解?」
那女尼打了聲佛號,開口道:「請太后娘娘隨貧尼這邊來,慧安住持正在靜室。」
皇后扶著太后往靜室解簽去,餘下妃嬪們很是熱衷於求籤這事,大都留在殿內要來簽筒請簽。
姜蕙站起身來,出得殿門,正見到一位穿著緇色素衣的中年婦人往這邊來,身後跟著個老嬤嬤。
那老嬤嬤看著雖是僕從,卻更像監視之人,一雙眼睛利得很,自中年婦人身後望了姜蕙一眼,才垂下頭去。
這幾日普羅寺不招待俗客,而這婦人脖頸、腕間都套著佛珠,髮髻上更無任何釵環裝飾,眉目平和,顯見的是位長居此處的居士。
普羅寺的居士,便只有先帝后妃了。
那婦人見姜蕙出來,念一聲阿彌陀佛,道:「靜安見過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