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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妃走近一看,誇讚道:「前蹄圓,後蹄尖,脖子長,後肢有力,這馬看著也好!」
姜蕙淡淡一笑,「宮裡的馬兒,少有不好的。」
大周有涼州與幽州二州產馬養馬,比起匈奴來說,也不遜色,送進宮廷的,自然也是品相上乘的馬兒。
和妃點頭贊同,只是道:「可惜沒上過戰場見過血,沒那股煞氣。」
一番話說得旁邊隨侍的宮人臉上變色,盡皆垂著頭去。
和妃尚未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皇后就笑著岔開話題,「和妃妹妹,麗貴人與婉選侍都選好了,你有中意的嗎?」
麗貴人選的是一匹棕色矮腳馬,十分溫順。她站得有些遠,用絹帕捂著口鼻,似乎有些受不了馬廄的味道。
婉選侍卻是沒騎過馬的,這會兒貼在自己挑的一匹小紅馬旁邊,看著很是歡喜。
和妃聽了皇后的話,左右看了看,隨意指了一匹黑馬,無奈道:「最好的都名馬有主,我也騎不上,其他的都差不多,就這個吧,這個看著烈一點,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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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①王維《伊州歌》
第68章 心思
出發往平城那日,天氣晴朗,雲層淺淡。
禁軍十二衛開道,皇帝坐著六匹馬拉的御駕在前,身後跟著后妃和王公大臣們的車駕,一行人浩浩蕩蕩自正陽門出發。
儘管京兆尹已經清過道,上京的百姓們還是偷偷從自家窗戶、門縫裡往外瞧,期望一睹皇帝陛下真容,聊作往後餘生的談資。
平城位於上京西北面,距京師不過三百餘里,騎快馬走官道大約六個時辰就能到。
但御駕出行當然不可能如此之快,路上走走停停,約莫走了一日有餘,姜蕙才被幾個宮女扶著下了馬車,住進了平城行宮。
行宮不比皇城,沒有那麼多單獨的宮殿居住,姜蕙同皇后住在朝向最好的問仙閣和漪瀾軒,和妃、麗貴人和婉選侍則住到了另一處名叫清泉居的院子。
皇帝在前面忙著接見平城大小官員,皇后倒不急著召見后妃,派了宮女過來請大家暫且安歇,明日再去請安不遲。
山楂帶著兩個行宮的小宮女傳膳回來,待紅纓細細檢查過後,擺上八仙桌,服侍姜蕙用了午膳。
此次秋狩出行,姜蕙將晚菘、石榴、紅玉和豐實幾個留在了宮中,既然承恩侯府同晉王可能準備殊死一搏,那年兒就依然擺脫不了危險。
即便皇帝明著指給年兒的人中有許多其實都身懷武藝,姜蕙也不敢掉以輕心。
而平城行宮這邊卻是必須得帶上紅纓,沒了瑤華宮的小廚房,誰知道會不會有人魚死網破在水裡投毒。
雖然皇帝陛下看著胸有成竹,不可能護不住眾人安危,但若是真的中了招,再找太醫就晚了。
飯畢,淨手過後,秋葵匆匆進來,低聲同姜蕙回話。
「主子,奴婢照您的吩咐去馬廄看了,裡頭大半還是平城的人,若是要從馬草或者馬蹄鐵上做些手腳,也很容易。」
「晉王既然已經覺得陛下發現了端倪,那照夜玉獅子就是他親自獻上的,殺機定然不在馬上。」姜蕙徐徐道。
「您的意思是,晉王不會再動那匹馬了?」秋葵問道。
「不,他仍然會。看穿一個陷阱總是會讓人降低戒心的,若是讓陛下以為殺機在此不是更好?」姜蕙淡淡道,「只不過這一次,端看陛下與他誰手段更高罷了。」
「奴婢明白了。」秋葵輕聲道。
姜蕙略一點頭,又道:「普羅寺那邊,安排好了嗎?」
若是晉王事敗,普羅寺的靜安居士或許也逃不了刑獄,她知道巫蠱一事的秘密,即便沒有實質的證據,姜蕙也不能留下隱患。
「安排好了。」秋葵聲音愈發輕了,「老爺留在府中的親兵出手,不會有活口。」
「好。」姜蕙頷首,「你快同山楂她們用飯去吧,早些歇息,明日可還有一場戲要演。」
路上疲累,問仙閣這邊姜蕙早早歇下,清泉居卻熱鬧得很。
和妃在屋子裡同婉選侍說話,說得高興了,滿院子都是她的笑聲。
銀硃將兩重帘子都放下,又去關了窗戶,令行宮分過來的兩個小宮女守著門,自個兒回到麗貴人身邊,心疼道:「主子,也不知和妃娘娘帶著婉選侍在鬧些什麼,這樣吵,您如何休息得好?」
「隨她們去吧。」麗貴人心不在焉,右手輕輕按住小腹,細長的眉深深皺著。
「您在猶豫?」銀硃望一眼麗貴人的神色,出乎意料地發問道。
麗貴人卻並不意外,她對上銀硃的視線,輕聲道:「銀硃,我不是在猶豫。中秋宴上,陛下不會無故提及岐王,他恐怕從大皇子一事中發現了端倪。」
「這也沒有辦法,」銀硃卻道,「大皇子您是一定要除去的,直接下毒又會被試毒太監查出來,只能使些迂迴的法子。」
「何況,」她接著道,「晉王那邊也察覺到事情有變,已經傳了消息,箭在弦上,咱們不得不照做。」
「不,」麗貴人輕輕搖頭,「我是說,貴妃恐怕也知道了。」
「怎麼會?」銀硃吃了一驚,「貴妃是去了長門宮尋趙庶人不假,但誠久已死,伺候張管事那小太監也能做個幌子,貴妃即便發覺不對,怎麼也想不到您身上,畢竟,您只是承恩侯府的庶出姑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