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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來不愛吃蔬食,今日是不得不吃了。
母子三人早膳畢,華陽追著哥哥去東配殿習字,姜蕙在外頭散了散,回到暖閣,取出擱在架子上的一卷畫,輕輕打開,小心鋪在書案上,又略略退後幾步看了半晌,輕聲贊道:「雲亭先生的畫,不愧其名。」
晚菘瞧了一眼,笑道:「盧才人送這幅畫來,想來也有託庇之意。」
「她倒真是個清靜無為的性子。」姜蕙略一思忖,目光在面前這幅《臨江釣》中的野鶴上掠過,「長日無聊,本宮正有整理前人逸事的心思,過幾日,便喚盧才人來鳳儀宮一趟吧。」
「是。」晚菘應諾。
又坐了片刻,秋葵掀了帘子進來,悄聲道:「主子,二皇子殿下來了。」
今日是二皇子蕭煊的生辰,姜蕙本有意為他辦個小宴,但皇帝說在鳳儀宮辦不合適,在衍慶宮辦二皇子又還太小,因而這生辰宴最終未能辦成。
但按禮,二皇子即便年紀再小,也得在這一日來鳳儀宮向嫡母請安。
姜蕙輕輕「嗯」了一聲,吩咐秋葵道:「去叫小廚房把備好的長壽麵、紅雞蛋端來。」
便帶著晚菘行到花廳,坐在主位上,受了二皇子的請安禮。
二皇子方滿三周歲,人雖然小,卻沒讓奶娘抱著代行問安,而是自己規規矩矩跪在地上,叩首過後,口中道:「兒臣給母后請安,今日兒臣生辰,恭謝母后撫育之恩,敬叩金安,願母后長樂無極。」
「煊兒快起來。」姜蕙聲音溫和,見晚菘將二皇子扶了起來,笑著問道,「可用過長壽麵了?」
二皇子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努力繃著一張小臉:「還沒有。」
姜蕙便朝他招手道:「過來母后這裡,知道你要來,長壽麵已經做好了,就在鳳儀宮吃完再回去。」
二皇子卻不上前,轉頭看了一眼立在旁邊的奶娘,才由晚菘牽著到了姜蕙面前,謝恩道:「兒臣多謝母后體貼。」
姜蕙仿佛什麼都沒看見,拉著二皇子的手轉入暖閣,親自揭開長壽麵的瓷蓋,騰騰熱氣伴著面香飄然而上。
二皇子坐姿端正,筷子也用得極好,就算是吃長長的麵條,一應禮節也合乎規矩。
待他吃完,又帶著鳳儀宮的賞賜和生辰禮回去的時候,也快要到巳時了。
姜蕙坐在圈椅上問道:「懷慶公主去崇文館了?」
「是。」秋葵輕聲道,「不過聽聞昨日懷慶公主在衍慶宮待到子時,想是為二皇子殿下慶過生了。」
「嗯。」姜蕙頷首,「待會兒年兒寫完字,你親自帶著他和華陽去衍慶宮,也賀一賀兄弟的生辰。」
「是,奴婢明白。」秋葵點頭。
午後,姜蕙尚在小睡,秋葵匆匆進來,叫醒自家主子,先伺候她喝下半杯溫水,才小聲道:「主子,懷慶公主帶著二皇子殿下去太液池玩,不小心落了水,被恰好也在附近的孫貴人救上來了。」
「落水?」姜蕙喝完溫水,將瓷杯遞還給秋葵,淡淡道,「招數用多了,本宮都要考慮令宮掖司在太液池邊加上護欄了。」
秋葵扶著她起身梳妝,繼續道:「太醫已經去了,二皇子有些受驚,送回了衍慶宮;懷慶公主人還未醒,現下被抬回忘憂宮了。」
姜蕙扶了扶鬢邊新插的玉釵,又將它取下放回妝匣,站起身來:「走吧,去忘憂宮。」
忘憂宮。
姜蕙到時,正同急忙趕來的皇帝撞到一處,後者扶起欲要行禮的姜蕙,見她釵環未配,也是一副午歇剛醒的樣子,又看她身上衣裳還有些單薄,低聲道:「雖天氣暖和起來,但蕙兒身子才好不久,還是多多注意。」
「是。」姜蕙應了一聲,亦低聲道,「陛下,還是快進去看看懷慶公主吧。」
正殿內室外等著方才太液池一行人,除了將懷慶公主救起來的孫貴人以外,還立著孫寶林和唐選侍等幾個小妃嬪,這會兒見帝後聯袂而來,紛紛見禮。
皇帝腳步不停,徑直轉進內室,卻見裡頭端才人正捏著絹帕為懷慶公主擦拭嘴角的藥漬。
看到皇帝進來,端才人起身行禮,聲音柔柔:」妾請陛下安,陛下萬福金安。」
皇帝眉頭微皺,拂開端才人往床榻上望去,見懷慶公主臉色尚還紅潤,放下心來,問旁邊的太醫道:「公主如何了?」
太醫立即躬身道:「回稟陛下,懷慶公主是一時嗆水導致的驚懼昏厥,幸而救起及時,微臣已開了方子,只要今夜不發熱,便無大礙。」
「如此便好。」皇帝鬆了一口氣,見端才人還杵在一邊,沉聲道,「端才人有何事?」
「妾,妾無事。」端才人急忙道,匆匆退出內室。
姜蕙這時進來,見懷慶公主還睡著,輕聲道:「陛下,懷慶還好嗎?」
「嗆了水,今夜若是不發熱便沒有大礙。」蕭晟抬頭看了姜蕙一眼,好像知道她落後一步是去做什麼,默契道,「如何?」
姜蕙搖搖頭:「問了當時在場的妃嬪和宮人,確實是懷慶公主自己失足落水的。」
她請罪道:「陛下,此事是妾失職,還請陛下責罰。」
「這同蕙兒有什麼關係?」蕭晟拉著她的手坐到床邊,「倒是這太液池,幾次三番有人落水,朕看宮掖司這些人真是吃閒飯的。」
姜蕙瞥見懷慶公主眼皮微動,移開目光,垂下眼帘道:「太液池占地頗廣,那幾個常年守在池邊的宮人一時顧不過來,妾看還是讓內使司再派些會鳧水的宮人去,另讓宮掖司在經常落水的地方加上圍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