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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上元這日,在皇帝陛下拿著五彩琉璃的金龍轉鷺燈哄了許久過後,年兒終於成功地叫出了「爹爹」兩個字。
這並不是第一個喚蕭晟「爹」的孩子,在年兒之前,大公主蕭妧和二公主蕭妍早就叫過了,但年兒是姜蕙為他生下的長子,又生來體弱,蕭晟很是偏疼些。
姜蕙坐在一旁笑看兩父子玩鬧,手裡捏著調羹去舀晚菘剛為她做的桂圓蜂蜜湯。
誰知剛喝了一口,胸中徒然生出一股噫氣,乾嘔幾聲,嘔得臉色蒼白、頭暈目眩。
秋葵晚菘兩個連忙扶著姜蕙去榻上躺著,皇帝催促盛安去請太醫,將年兒交給石榴抱著,自己坐到榻邊,握著姜蕙的手道:「蕙兒莫不是有喜了?」
第80章 真假
「有喜?」姜蕙面上微微一愣,輕聲道,「應該不是,陛下您忘了?劉太醫說妾這幾年恐怕難以有孕。」
她自生了年兒過後就身體虧損,太醫診斷說三年之內不易有孕,雖說後來吃了雪魄四逆補元湯有所好轉,確實不應如此之快就懷上了。
紅纓不動聲色地將那盅桂圓蜂蜜湯撤了下去,又換上清淡的溫白水來給姜蕙喝了,退到一邊。
皇帝卻道:「還是讓太醫來看看,若不是有喜,可別是生了什麼病。」
今日上元,劉太醫與李御醫皆不當值,盛安抓來的是何院判。
何院判是個乾瘦的小老頭,留著一把山羊鬍,這會兒三指搭在姜蕙脈上,沉吟半晌,臉上帶著些遲疑。
姜蕙面上浮現一絲疑惑,旁邊皇帝已經問道:「何院判,貴妃是怎麼一回事?」
何院判道:「陛下,請容微臣詢問昭貴妃娘娘幾個問題。」
便轉向姜蕙:「娘娘近日是否嗜睡喜酸?」
姜蕙微微點頭:「確實有些。」
何院判繼續道:「娘娘最近常有嘔逆之症嗎?」
姜蕙搖頭道:「不曾,今日是頭一回。」
何院判點點頭,又問了幾個諸如是否乏力、是否食欲不振等的問題,對皇帝道:「回稟陛下,昭貴妃娘娘症狀確與孕初婦人相同,只是滑脈不顯,症狀不清, 應是初初得孕,尚要過一段時日才能摸出走珠之脈。」
皇帝大喜,笑道:「好!」
隨即見到姜蕙裹在厚厚衣裳里的清瘦身軀,又擔憂道:「貴妃身子瘦弱,此時有孕,會否於身體有礙?」
何院判掩過眼底的一絲疑慮,低頭恭敬道:「昭貴妃娘娘近來身體漸好,微臣開些益氣補元的方子,待過些日子摸出滑脈過後,再換安胎的方子就好。」
皇帝放下心來,遣何院判去開方子抓藥,自己陪著姜蕙和年兒兩個。
待到用過晚膳,皇帝欲要起駕往鳳儀宮,姜蕙要出來相送,被皇帝按住了。
「外頭冷,蕙兒待在屋裡就是。」
走到中庭,見到宮掖司專為上元節做的大型鰲山燈,皇帝心底又是一陣喜意,笑吟吟對盛安道:」今日雙喜臨門,瑤華宮的賞錢再加一倍!」
葛嬤嬤帶著宮人們高聲謝賞,恭恭敬敬目送皇帝出了瑤華宮。
內室里,姜蕙重新倚在榻上,紅纓過來低聲道:「主子,那盅桂圓蜂蜜湯已經處理了。」
「嗯。」姜蕙微微頷首,吩咐道,「往後一切如常就是。」
晚菘這時道:「主子您再讓紅纓把把脈吧,您是雙身子的人了,喝了那東西總是不好。」
姜蕙伸出手來,笑道:「好。」
紅纓上前輕扣脈門,片刻後收回手,穩重道:「主子,那藥奴婢放的少,只是略略擾亂您的脈象,讓何院判摸不准滑脈,只要往後不再喝就沒有大礙。」
姜蕙略一點頭,低下身子躺回榻上,任由晚菘替她按揉額角,閉著眼睛漫不經心道:「她不出手,只好本宮逼她出手了。」
翌日一早,又下起小雪來,姜蕙裹著厚厚的斗篷,腳上踩著羊皮革靴,手中抱著暖爐,坐上肩輦去鳳儀宮請安。
昨日上元,皇帝照例在鳳儀宮安歇,皇后也就出來得晚些,等她坐到主位上時,姜蕙已喝了小半盞茶。
皇后先是關心許妃的身體,她道:「天冷,許妃妹妹近日身體可好?」
許妃自從有孕,整個人容光煥發,今日也一如往常,眉眼間喜色濃郁,摸著小腹答道:「妾和皇兒一切都好。」
皇后便又與她笑語幾句,才偏頭對臉色冷淡的姜蕙道:「昨兒本宮聽陛下說,昭貴妃妹妹也有喜了?」
話音剛落,許妃臉上的笑容倏然就消失了,她朝上首姜蕙的方向看去,見姜蕙清麗絕塵的臉上慢慢露出一個淺笑,細語道:「說不準的事,何院判尚未摸出滑脈,可能只是一時食欲不振罷了。」
「十有八九的事,何院判醫術高超,怎麼會錯?」皇后笑道,「何況再過些日子,准能摸出來的。」
姜蕙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皇后便道:「現下雖是入了春,可還是常有小雪,路上濕滑。依本宮來看,還是皇嗣為重,昭貴妃和許妃這段時日就免了請安吧,待平安誕下皇子,再來鳳儀宮不遲。」
許妃去看姜蕙,姜蕙委婉道:「妾還沒個准信兒呢,日常行走也沒有不便的,還是讓許妃妹妹休息就好。」
許妃雖然心裡認同皇后,但貴妃都這樣說了,只好拍皇后馬屁道:「能來鳳儀宮請安是妾的福分,皇后娘娘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