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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味在遊戲裡住了三年,但見到楚池舟操縱的送葬者的次數其實少之又少。
他先前看到過送葬者手裡拿著那把他說的匕首,就自然而然的以為,花也可以被送葬者拿在手裡。
原來不行嗎…
想到自己因為這件事鬧了一個大烏,還差點因此哭了。
唐味頓時有些窘迫,心裡湧上了一股羞恥感。
半響沒有說話,思索著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落在楚池舟眼裡,就是小NPC在他解釋之後又停頓了,停頓了沒多久,頭上又冒出一個讓楚池舟看不懂的氣泡。
(一!顆!都!沒!有!留!下!)
Bug?
應該是卡bug了吧?
是….吧…
想到這個從頭到尾都顯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唯一任務,以及迷一樣的聲望加減機制,楚池舟猶豫了。
還是說,這其實是什麼唯一任務完成的線索?
楚池舟這樣想著,隨手拉開了電腦桌旁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本子和筆。
筆尖唰唰唰的划過,留下幾個龍飛鳳舞大字:蘋果,一顆都沒有留下。
甚至嚴謹的把標點符號也一模一樣的附帶了上去。
他剛寫完,就發現卡頓的小NPC有反應了。
唐味:「把花落在土地里,時間會令它再度發芽,請不要在意,讓它落地吧。」
一個NPC面對玩家所說的背包里的東西拿不出來這種常識之後,應該有什麼反應?
唐味思索過後,選擇了假裝原本就是要讓楚池舟將花扔出來。
他繃著小臉,裝模做樣的說著些童話色彩般的話,而楚池舟視線下移,落在了遊戲裡,他所站立的地方。
連接木屋房門的一條不適宜任何植物生長的,石頭鋪成的富有野趣的小路。
楚池舟按住鍵盤,讓送葬者走到了木屋旁邊的土地跟前,將一朵野薔薇扔在了那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朵花掉在土地上,也只會化為肥料,供給土地上的其他植物營養,但他還是做了。
並且問唐味:「我把花放進了你的土地上,這樣可以?」
唐味順從著遊戲的操控露出笑,眼神亮晶晶的,是看得出來的高興,「那麼,我就將此看作你答應了。」
他認認真真的看著送葬者,眼神卻像透過黑衣蒙面的送葬者看向了屏幕外面的楚池舟。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對嗎?」
「我們是彼此在這場冒險中,唯一的見證者。」
唯一嗎?
楚池舟笑了笑,發了一個:「對。」
就直接退出遊戲,下線了。
唐味看著眼前瞬間消失的人,放下了手中抱得有些酸的禮盒,走到了那朵野薔薇花面前。
楚池舟下線得很快,這朵野薔薇還沒有消失他就下線了。
野薔薇的綠色的根莖上沾上一點泥土,孤零零的落在空蕩蕩的菜園裡面。
「偷了我那麼多蘿蔔。」
「這朵花就當作賠我的了。」
唐味蹲下身,撿起了那朵野薔薇,自己跟野薔薇說著話,「他說你很快就會消失掉,就像那些打翻的蓮子羹一樣?」
「要是把你種下去,也不知道你能不活。」
哪怕這樣說著,他還是用手在菜園裡刨出了一個小坑,仔仔細細的把野薔薇栽了進去。
和那些重新種下的菜種子一起,被唐味認認真真的呵護著。
起身前,又孩子似的拍了拍野薔薇的花苞,給它鼓勵:
「你可是我用一整個菜園的蘿蔔換來的。」
「所以千萬不可以死掉哦。」
傍晚的風泛著微微寒意陣陣吹拂,木屋邊的樹木卻穩穩噹噹,甚至連樹葉輕微的顫動也無。
稍遠處,一大片草坪上,三隻紋路猙獰像變異野豬一樣的怪物撒歡般跑來跑去,一圈、兩圈、三圈,它們竟是機械的重複著同一個路線的跑動,不會越過無形的邊界一步。
樹梢上有鳥,卻聽不到任何鳥叫。
楚池舟下線後,世界就陷入了一片無聲的死寂。
唐味抱著被他暫時放在地上的禮包盒走進了木屋,門被關上時發出的嘎吱一聲,成了這個世界的唯一聲響。
坐在凳子上,唐味照舊記錄著發生的一切。
事情比他預想的要好上很多,他其實不知道那把匕首被很多人拿到了,只是根據很多人看楚池舟打遊戲這一點來推測了。
從結果來看,他應該賭對了。
他暫時沒有暴露的風險,而且似乎擁有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自由。
他能說話了,在楚池舟面前。
雖然說出口的話沒有聲音,但應該就像他頭頂冒出的氣泡文字一樣,他說出口的話也會變成文字,被楚池舟能看見。
記錄完以後,唐味才把視線放在了那個突然出現在他手裡的外觀華麗的禮包。
裡面是一套柔軟的藍色睡衣,睡衣圖案是雲朵和小熊,禮包盒子裡還帶著一個可愛的小熊發窟。
是送給他的…一套睡衣。
唐味心裡後知後覺的浮出一絲懊惱,當時心裡情緒繁雜,他好像忘了說謝謝。
原本還正常的想法,躺在床上後思緒又開始慢慢發散。
這套睡衣可愛是可愛,但也幼稚,會送這種幼稚童趣的睡衣,楚池舟會不會是一個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