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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立場去指責辛離的母親,因為她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可憐獺,歸根結底,這一切都是辛離的父親造成的。
女人似乎也並不想要楚景嶼說什麼,責備或是安慰的話她都無所謂聽與不聽,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後來在網絡上看到他的消息時我真的很驚訝,也不敢面對他。」
「我很自責,但不全是,我也很害怕他會變成他父親的樣子。」
「他的長相其實只遺傳了一點點他父親,但真正和他面對面的那一刻,我還是止不住地想要發抖。」
「恐懼,擔憂,又期待,很矛盾對不對?」
楚景嶼嘴唇微動,終究還是沒說什麼。他不擅長安慰,尤其對方還是長輩,他並不熟悉的長輩。
心理諮詢和治療占據了他整個青春期直到遇見辛離,他懂那種陷在痛苦的情緒中走出不來的煎熬,所以也能理解眼前的妖為什麼不願接受小海獺。
很多人都認為時間會撫平傷痛,但其實並不,過往的苦痛會紮根於內心深處,慢慢生根發芽,逐漸枝繁葉茂,它是一根刺,在每個夜深人靜的暗夜裡折磨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能治癒傷痛並不是時間,而是愛,楚景嶼很幸運地遇到了辛離,但現在看來,小海獺大概不是他母親的良藥。
或許他們現在並不適合見面,也不適合恢復母子關係。
「您是怎樣打算的?」楚景嶼問。
「我休了年假,打算去旅行散心。」她在剪紙博物館任職後從來沒有休過年假,館長大手一揮給她批了很長時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整理心情。
「這樣也好。」
「你愛他嗎?」女人問完,忽然覺得不肯跟孩子相認的自己大概也無權置喙他的戀情。
「我會保護好他的。」
女人知道自己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她站起身,準備離開,又忽然頓住:「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歡他了,可不可以不要傷害他,或者……聯繫我?」
楚景嶼神色微動,真誠地看向她的眼睛:「不會有那一天。」
「這樣啊。」
女人拿起包,剛要抬腳,楚景嶼提醒她:「您的蛋糕還沒吃,要幫您打包嗎?」
「不用了,」女人擺擺手,「給他吧,他應該馬上就要回來了。」
楚景嶼順著她的視線看向窗外,發現小海獺正小心翼翼地過馬路,他頭上的呆毛跟著身後綠燈跳動的秒數一顫一顫的,頗為可愛。
他沒再說什麼,只是站起身,對女人說:「慢走。」
辛離到咖啡廳後立刻就發現了坐在窗邊的楚景嶼,也察覺到了桌子周圍留下的熟悉的氣息,但他什麼都沒問。
他坐下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桌上的芝士蛋糕:「這是給我點的嗎?」
想到女人離開時說的話,楚景嶼點點頭:「嗯,快吃吧。」
辛離拿起叉子,開始瘋狂炫小蛋糕,楚景嶼看他吃得開心,又點了幾份。
期間有人認出辛離,觀察了一會兒後還害羞地過來要簽名。
楚景嶼雖然又開始處理文件,但視線總會時不時飄向辛離,看他見完父親以後沒什麼不開心,放下心來。
辛離已經不在意那個給了他一部分生命的海獺了,不會再害怕他,也不會原諒他。
他以後只能在海獺居住地過一輩子,他們再也不會見面。
至於媽媽,他希望她能早點走出來,能夠幸福。
窗外漸漸飄起了雪花,玻璃上也起了一層霧氣,模糊了外面的街景。因為光線暗下來,咖啡廳里打開了氛圍燈,將人也照得泛黃。
回去的時候,辛離深深看了眼最初吃掉的那個小蛋糕的盤子,抬起臉笑著牽住楚景嶼的手:「楚先生,我們回家吧!」
辛離現在怎麼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主播了,所以今天沒有遮掩地和人出門喝咖啡吃蛋糕的照片很快就被人發到了網上,還發酵上了熱搜。
徐特助發現這件事後立刻聯繫了楚景嶼,楚景嶼問了辛離的意見,沒有讓人刻意壓熱搜。
一開始大多數人也沒在意,跟朋友一起出去吃飯喝咖啡是很正常的事情。後來有一些自稱是知情者的爆料,說他們在戀愛,還有人直接點明坐在辛離對面的人是鯨魚集團的總裁。
鄭其越的小號現在已經混成了辛離的大粉,雖然總有人說他是目的不純的反串黑,但他總能用時不時的辛離周邊抽獎征服大家的心。
他不知道這件事是楚景嶼和辛離的刻意為之還是有人想要黑辛離並拖鯨魚集團下水,但作為已經真香了的真愛粉,他當即就組織起粉絲們不動聲色地帶節奏。
他懂那種喜歡一個人想讓全世界知道和承認的感覺,所以在粉絲群里教大家的也是「是戀人又有什麼關係」、「他們很般配」、「兩個大帥哥太好嗑了」之類的話,令他驚訝的是,竟然沒有多少人覺得這樣不好。
仔細想想也是,辛離前面有次直播大家就聽到了楚景嶼的聲音,現在大環境對任何性向都比較包容,前幾天還有個跟自己的毛絨玩具結婚的新聞呢。
這件事並沒有掀起太大風浪,甚至越傳越離譜,都有人認為他們已經結婚很多年,只是沒有公開。這個傳聞一出,就連當初氂牛娛樂跟辛離簽的合同還有海膽娛樂對辛離的維護都有了充分且合理的理由。畢竟氂牛和海膽兩位總裁關係好眾所周知,海膽的總裁還是楚景嶼的髮小,幫發小照顧一下男朋友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