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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兒這孩子很好,聰慧睿智有主見,言行之中亦頗顯大氣魄。」
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
可就是這句沒話找話,令姜宣抓到了試探他的突破口。
「沒錯,其實山兒挺有當皇帝的潛質。」姜宣故意說。
季恪一愣,表情很是意外。
姜宣心想上鉤了,接著說:「不瞞你說,我的本意是讓山兒隨心所欲,長大了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只要開心就行,更覺得為君辛苦,堅決不願他涉足這些,可轉念一想,一味讓他遠離朝堂是否也僅只是滿足了我自己的私心呢?看我哥哥、阿寧哥哥和林探花等人便知,有些人就是以此為志,甚至以此為樂。做皇帝不該不經山兒考慮就直接被排除在外,或許山兒適合做皇帝、很愛做皇帝呢?如今他既已開蒙,有關這些慢慢地都會學到,慢慢地也會知道他可以擁有一個至高無上的身份,那麼到時就看他自己的。如果他當真想當皇帝,我絕不阻攔。」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季恪的反應,最後果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緊張表情。
他便挑明道:「你這是什麼眼神?你不想讓山兒當皇帝嗎?」
「的確不想。」季恪艱難措辭,「你說的雖然有理,但為君與為官不同,為君之難遠超你能想像的萬一。」
「但萬一山兒就是喜歡,就是想當,就是能從為君的難處中感受到快樂呢?」
季恪匪夷所思:「怎會有人如此?」
「人與人差別甚大,怎麼就不會?」
季恪皺眉:「你這是胡攪蠻纏。」
「我看你才是胡攪蠻纏。」姜宣故作生氣站了起來,「山兒還這么小,你就完全抹殺了他當皇帝的可能,你在介意什麼?介意我不回宮,還是介意我哥哥是大將軍?」
「不是!你不要亂想,與你所說的這些毫無關係,而是因為、因為……」
欲言又止,季恪也站了起來,臉都急紅了。
姜宣便確定了,果然他自己也被前朝荒帝對大寧歷代君主的詛咒困擾,不願讓山兒沾染一點。
哎。
這一心軟,姜宣便沒有拒絕季恪的邀請,跟小山兒一起留在宮中用午膳。
季恪儘可能地讓這頓午膳變長。
小山兒玩鬧結束,身上沾了灰,出了汗,頭髮也亂了,他便命侍從伺候殿下沐浴更衣。
小山兒一開始有點彆扭,加入扣口君羊以污二二期無兒把以看更多完結文因為這是第一次在並非爹爹和家人的人面前脫光光,但在宮中沐浴和平時沐浴不同,他又很好奇,很快彆扭就消散了,在特別大特別暖和還撒著很多花瓣特別特別香的湯池裡像條小魚似的快樂掬水到處遊動。
沐浴完換上新衣,正是先前季恪命將作監趕製卻沒能送出的那身。
這也是小山兒第一次穿這樣華麗的衣服,又重又晃眼,實在不太舒服,不過還是很新鮮,只穿一會兒也可以。
於是當他頂著金冠穿著蛟袍掛著絲絛跑進殿內的時候,姜宣頓時眼前一亮,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初入皇宮,努力學做君後的自己。
季恪也有點愣,此情此景,讓他一時難分真偽,姜宣和孩子都在,他們一起玩耍,一起用膳,正是一家三口最普通也最難得的日常。
午膳前已有旨意給御膳房,御廚心領神會,拿出看家本領,六十四道菜整治得完備精美,讓小山兒除了連連發出驚嘆,便是連連大叫好吃,讓季恪十分滿足。
不料吃著吃著,小山兒突然問姜宣:「爹爹,是不是只要當皇帝就能吃到這麼多好吃的?」
姜宣沒有多想,點頭道:「是啊。」
小山兒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自然而然地說道:「那我以後也要當皇帝!怎樣才能當皇帝呢?好好讀書麼?」扭身問季恪,「你是怎麼當上皇帝的呀?你教教我行不行?」
季恪:……
姜宣:……
雖是只是童言,但這也太巧了。
季恪的神情從方才的輕鬆快樂變得稍顯凝重:「此事說來話長,為免影響吃飯,日後有機會我再同你說好麼?」
明顯是沒想好該怎麼說。
小山兒倒不執著:「好啊,說來話長,因為想當皇帝很難?」
季恪點點頭道:「的確不易。」
小山兒望著季恪的眼裡便出現了一點點欽佩:「那你挺厲害。」
季恪又搖搖頭:「並非只我一人厲害,還需有人幫助。」
「噢,唔……」
小山兒的嘴裡被姜宣及時塞進了一塊桂花凍,桂花清甜,糕體滑溜,簡直太好吃了,他立刻幸福地大口嚼啊嚼,眼睛開心地眯成一條縫,一時便忘了和季恪聊當皇帝的事。
飯畢又上茶與水果,姜宣心想這簡直是想直接吃到黃昏,然後繼續晚膳的意思。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問季恪:「你不去處理公務?」
季恪只當聽不出深意,自如飲茶,氣定神閒道:「今日不忙。」放下茶杯又說,「秦中,御膳房近日新釀了一種果酒吧?送來給君後嘗嘗。」
秦中一愣,這他倒是沒聽說。
不過不重要,天子的心思他再清楚不過,果酒有也得有沒有也得有,於是躬身應是,倒退著出去了。
姜宣:……
吃飯、吃點心、喝茶,還要飲酒,還當眾稱他君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