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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姜夫人一臉平靜,但你覺得她真的沒有一點不舒服麼?」
姜姒妗甚至能心平氣和地和她打招呼,不見一點遷怒和酸澀,這可能麼?
哪怕她對周渝祈沒有過多的男女之情也不該這種表現,誰叫周渝祈是她的夫君,她就必然會在乎周渝祈,但她一點都沒有表露出來。
周渝祈自然也無從得知,畢竟,做錯事的是周渝祈,他只會比姜姒妗還想要粉飾太平。
但兩人相處,最怕的就是心底有隔閡卻還不說出來。
時間一長,豈需要別人挑撥?這二人自然而然地就慢慢走散了。
頌雅樓。
姜姒妗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到了這裡,她想起昨日讓安玲回絕的話,不由得抬手扶額,如今,她只能寄希望於裴初慍政事忙碌,不會關注到名下一家店鋪中的一個客人。
姜姒妗不確認地想,他應該不會這麼有閒心的吧?
姜姒妗現在腦子很亂,一會兒閃過周渝祈和宋安榮相談甚歡的情景,一會兒又擔心起她和周渝祈來頌雅樓一事會不會傳到裴初慍耳中。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分明她和周渝祈是正經夫妻,怎麼二人出來遊玩還要躲著裴初慍?
完全是顛倒了過來!
姜姒妗心底藏著事,整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頌雅樓是個好位置,今日也早早滿座,只是掌柜的在看見姜姒妗時,稍有驚愕,沒等人發現,他招手叫來夥計,讓人領著二人上了二樓。
姜姒妗沒注意到掌柜的神情變化,也沒注意到等她和周渝祈上了樓梯後,一個夥計從店鋪後門溜了出去。
二樓有雅間,被六扇屏風擋住內里情景,案桌席邊而立,只需坐直身子就能夠倚欄賞景,很快有夥計進來送上茶水,茶水澄澈透亮,飄散出些許淡雅的清香,名貴的白銀針,只聞茶香,姜姒妗就猜到茶名。
姜姒妗輕輕攥住手帕,外間燈火闌珊的景色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周渝祈見狀,只覺得她是在意方才花燈一事。
越發覺得愧疚,越下意識地安心了一點,其實,相較於姜姒妗和他生惱,周渝祈更會不安姜姒妗對他所做之事沒有一點感觸。
周渝祈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和姜姒妗的這段姻緣全是靠父輩約定而成。
他傾慕她,便由衷地貪心了一點,也希望她能夠歡喜自己,兩情相悅才是最好,周渝祈很怕傷夫人的心,見夫人悶悶不樂,他心底不禁隱隱有點後悔。
答謝宋安榮的機會有很多,他沒必要非要將花燈讓給宋安榮。
這般想著,周渝祈朝安玲看了一眼:
「今日難得熱鬧,我和夫人在這裡就夠了,你和奉延也出去轉一轉,在亥時前回來就好。」
安玲呃了一聲,她很想裝作沒聽見,但不行。
心底清楚姑爺是想要支走她們,然後哄姑娘,安玲雖然覺得他馬後炮,但她也只能退下,擔憂地看了眼姑娘,安玲一步三回頭地推門出去。
其實安玲沒有很擔憂姑娘和姑爺單獨相處,裴大人和姑娘在一起時,她們會提心弔膽,但換作是姑爺,那不論二人間做了什麼,都是名正言順。
雅間內再沒了人,只剩下姜姒妗和周渝祈,在安玲退出去時,周渝祈就握住了姜姒妗的手。
姜姒妗抿唇,她偏過頭,她現在心情很亂,不是很想搭理周渝祈。
但周渝祈作低服軟的聲音很快傳來:
「夫人,你別生我氣。」
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姜姒妗收回了心神,陡然些許生惱,她憑什麼不能生他的氣?
他分明許諾她,說是要去替她贏花燈,最終結果卻是將花燈拱手相讓!
姜姒妗也說不清她在難受什麼,但就是洶湧的情緒悶在心中,讓她很難發泄,她甚至希望,周渝祈不若一開始就不要許諾她。
起初就沒有期待的話,她也不會在後來覺得失望。
來京城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姜姒妗已經分不清她對周渝祈失望了多少次,周渝祈次次的道歉保證都仿佛只是空話,過夜便煙消雲散了。
周渝祈見她越發冷了臉,三言兩語將宋安榮將他引薦給程簡嚴一事說了出來,只是他沒說宋安榮對他的心思,也沒有說那日他對宋安榮的殷勤,只將今日的所作所為解釋成對宋安榮的答謝。
「她幫我良多,如今一個花燈,我不好和她相爭,夫人可否能諒解我?」
他說得真情實意,對她的愧疚也撲面而來,他是真的覺得有對不起她,姜姒妗忽然覺得些許無力。
姜姒妗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覺得可悲。
周渝祈歡喜她麼?姜姒妗能察覺到周渝祈對她的歡喜,但她也同樣能察覺到周渝祈對她的嫌棄。
或者說對她家世的嫌棄,即使他刻意藏了起來,也會若有似無地流露。
姜姒妗也知曉世人覺得商戶低賤,不止周渝祈一人如此覺得,她來京城前,娘親也因此生出過許多擔憂,所以,姜姒妗只能當做什麼都沒有察覺,將苦楚全部咽下。
姜姒妗以為她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這世間,怎麼求一個十全十美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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