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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黃昏時,夕陽落下最後一抹殘輝,府中仍是不見周渝祈的身影。
許久,一個小廝匆匆跑出來,姜姒妗見到他,瞬間瞭然什麼,她扯了扯唇角,卻是扯不出一點笑意。
竹青悻悻地低下頭,不敢看姑娘的臉色:
「姑娘,姑爺又被楊公子叫走了。」
姜姒妗閉上眼,許久,在安玲忍不住要叫她的時候,她終於有了動靜——燭火照耀的室內,女子平靜地持起木箸,安靜地將飯菜一點點咽在口中。
安玲控制不住地紅了眼。
是奉延打破了室內的沉默,奉延進來,見到滿室的冷清,不由得腳步一頓,按捺不住怒氣地皺起眉頭。
姜姒妗看向他:「怎麼了?」
奉延還記得姑娘交代的事情,不再去想姑爺,他道:
「是底下的陳管事遞來消息,頌雅樓那邊好像想換個供糧商,問姑娘可有什麼打算?」
姜姒妗深呼吸了一口氣,周渝祈再如何,也是正事要緊,她立時坐直了身子:
「可有說何時商談?」
「明日戌時。」
姜姒妗一怔,黛眉細微蹙起,戌時?便是要到傍晚了。
須臾,姜姒妗掃了眼冷清的室內,她不著痕跡地抿了抿唇,不再猶豫,出聲道:
「和陳管事說一聲,明日我親自去談。」
第15章
翌日,酉時三刻。
一輛馬車從周府出發,徑直前往頌雅樓,等女子下了馬車,距離戌時已經相差無幾了,此時夕陽只剩下一抹餘暉,京城夜晚有宵禁,時間不早,頌雅樓中難得的清淨一片。
姜姒妗被夥計一路領到二樓的雅間,不等推開門,夥計便退了下去。
姜姒妗心底記掛著待會的生意,沒有注意到那夥計在退下去前隱晦地瞥了她一眼,姜姒妗其實挺好奇這頌雅樓的東家,畢竟和宋家不同,這頌雅樓的東家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沒人知道其身份。
但頌雅樓能一直屹立在京城不倒,其餘酒樓只能看著眼熱,便足以說明這頌雅樓的東家背景不小。
和這種顯貴談生意,總是容易提心弔膽,但如果談成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姜姒妗沒有退縮,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頌雅樓比福滿樓要高雅許多,雅間角落立著一顆盆栽,精貴的六扇ʝʂց屏風擋住了外間的視線,但姜姒妗全然心思關注這些,她在看見內里坐著是人時,臉色就是陡然一變。
男人一身玄色常服端坐在案桌旁,低垂著目光望向窗外,外間夕陽餘暉煌煌,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樑和修長的眉弓,聽見動靜,他掀起了眼,視線仿若淡淡地落在了她身上。
安玲也看見了眼前人,她驚愕地瞪圓了雙目,須臾,她忙忙地轉頭看向姑娘,又下意識地掃了眼四周。
仿佛做賊一樣,安玲只覺得格外心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但安玲自己也說不清,她為什麼會下意識地心虛?
姜姒妗在看見裴初慍時,腦海中有一剎間的空白,她和安玲有同樣的疑惑,怎麼會是裴初慍?!
但很快,她立即意識到頌雅樓所謂的要換糧食的原因是什麼了。
姜姒妗忍不住地咬唇。
郡主府一別,裴初慍久久沒有動作,姜姒妗以為他是放棄了,卻沒想到會今日又遇見他,許久,姜姒妗才一點點地握緊了手,她從來都不覺得她是個容易慌亂的人,但在裴初慍的面前,她總是格外容易驚慌。
姜姒妗握緊了手帕,好半晌,她才堪聲道:
「裴大人,怎麼會是您?」
這種時刻,她甚至還記得用敬稱,無時無刻不在拉遠她和裴初慍的關係。
女子今日穿了一襲胭脂色折枝山茶紋裙裝,青絲依舊被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蘭簪,嬌嫩卻也內斂溫柔,她顯然知道自己的姿色,很少刻意地裝扮自己,但隨意鬆散下來的一縷烏髮仍是給她添了些許慵懶風情。
她這樣的人,總是會引人矚目的。
裴初慍對她的心思沒有一點掩飾,露骨且直白,他在看見她的那一剎,眸色便些許暗了下來。
也正因此,姜姒妗在見他時,才會直覺到危險。
裴初慍站了起來,他仿佛沒有看見女子的戒備和牴觸,平靜地反問:
「不然,姜姑娘覺得會是誰?」
姜姒妗被問住,待她重新去想這個問題時,不禁有些啞聲。
是了,哪怕不顯山不露水,依舊能夠讓頌雅樓在京城屹立不倒,除了權傾朝野的裴初慍外,還能有誰?
姜姒妗是想和頌雅樓做成這一筆生意的,但她不想和裴初慍做生意。
她向來不會將私人感情摻和到正事中,這是唯一一次的例外,她很難忽視裴初慍,她也不敢想,如果她之後經常性地和裴初慍接觸,最終會發生什麼?
裴初慍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他俯身替女子倒了杯茶水,水波輕晃,他的聲音也在這時傳來:
「一旦你走出這個門,整個京城沒人敢再和你做生意。」
他聲音平靜,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姜姒妗呼吸一緊,渾身些許冰涼,半晌,她才堪堪道:「您一定要逼我麼?」
茶水被裴初慍端著,穩穩地送到了姜姒妗面前,姜姒妗偏過頭,裴初慍拿姜家的生意威脅她,她如今氣惱得緊,自然不願接這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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