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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不明,人心浮躁,往日表面的平靜終於一點點露出破綻。
安玲左看右看,擔憂再掩飾不住。
姜姒妗閉了閉眼,沒再和周渝祈在這裡僵持,她看都未再看周渝祈一眼,忽然轉身走了出去。
周渝祈什麼都不說,但她可不想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拿著整個姜家陪他賭,他既然不願意說,她自然要找個會告訴如今情勢的人。
見狀,周渝祈心底不可抑制地一慌,他手疾眼快地拉住她:
「時辰這麼晚,你要去哪兒?!」
這是京城,不是衢州,她回不來娘家,除了周府,她別無去處。
姜姒妗也陡然在他話中聽出了他的含義,心底倏地仿佛破了個洞,她終於遲鈍地意識到,這段時間周渝祈對她的怠慢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
她不是在衢州,這裡沒有她的避風港。
他知道她沒有其餘去處,最終只能回到周府,她因裴初慍一事心有愧疚,他卻覺得她是意識到在京城中她只有他一個依靠才會越來越溫順,對她的態度不自覺地就開始輕慢下來,不若往日緊張。
姜姒妗頭一次意識到枕邊人其實不是溫潤,或許往日不是沒有苗頭,但總被她以他很是歡喜她的理由忽視掉。
而如今,她卻不得不正視起來這個問題。
所謂的歡喜對於周渝祈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麼?這真的能成為她在周府的立足之本麼?
周渝祈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早給了她答案——不能。
周渝祈不是裴初慍。
她往日覺得裴初慍何必執著一段沒有結果的糾纏,如今在看見周渝祈對待感情的輕慢時才覺出珍貴來。
她倒是寧願這二人換一換。
姜姒妗抬眼看向周渝祈,她杏眸情緒冷淡,周渝祈從未覺得夫人看向他的眼神有這麼銳利過,透徹得仿若洞察人心,又或許是他心虛才帶來的錯覺,叫他避開夫人的視線,攔住她的手也不由得鬆開下來。
周渝祈下意識地不敢對上她的視線,眼神躲閃著,語氣也有變化,和往日一樣低下聲來:
「夫人,是我不好,不該對你發脾氣,你別和我賭氣。」
他覺得她這個時候準備離開是在和他賭氣。
他依舊是這樣,永遠抓不到重點,所以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以往姜姒妗會覺得悶澀無力,但今日她卻是心底沒有一點波瀾,久病成疾,除掉病灶時,疼痛過後,卻是會感到難得的輕快。
姜姒妗垂眸,她很輕聲: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聞言,周渝祈陡然想起了宋謹垣,他臉色有點難堪:「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難道是要去見宋謹垣?!」
姜姒妗皺眉,她的確是準備找宋謹垣。
畢竟她在京城相熟的人不多,她和裴初慍的關係複雜,若非必要,她不想讓二人有更多的糾纏,如此一來,最好的打聽人選就是宋謹垣了。
但她聽出了周渝祈話中的不對勁,前段時間還讓她幫忙引薦二人見面,今日怎麼會這麼牴觸她去見宋謹垣?
姜姒妗心底有點不安,也不由得狐疑:
「你今日和宋公子談了什麼?」
周渝祈渾身一僵,楊鞍的威脅警告聲還迴蕩在腦海,而且對上夫人狐疑的杏眸,她一雙姣姣黛眉輕蹙,最近她似乎過得也不好,消瘦了許多,臉頰上飽滿的肉也漸漸不見,白淨的下頜也越發尖細。
她就這樣安靜地站在他面前,乾淨透徹,即使沒有楊鞍,他也不可能把福滿樓的對話告訴夫人。
他從不會拿這些事髒了她的耳,也當真不想傷她一分,周渝祈壓下心底的痛苦,他沒有回答夫人的話,啞著聲道:「夫人,我真的錯了,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壓得我喘不過氣。」
姜姒妗不想聽這些敷衍的話,但他望向她的眼神通紅,聲音的痛苦也快要溢出來,讓姜姒妗不得不停在原處。
她聽見他帶著些許哽咽的聲音,他走近她,緊緊地抱住她:
「夫人,我向你保證,會沒事的,你信我一次。」
他把臉埋在她脖頸中,姜姒妗看不見他的神情,但能感覺到有涼意浸濕了她的衣裳,姜姒妗也不由得沉默下來。
夫妻一體,只要有可能,她當然希望他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如果說周渝祈這番話讓她鬆動下來,接下來的話卻是讓姜姒妗直接愣在了原地:
「這件事後,我們就離開京城,走得遠遠的,好不好?」
離開京城?
姜姒妗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起了裴初慍,她很快壓下,理智讓她很快地分析利弊,一旦她離開京城,和裴初慍的這段糾纏也就結束了。
她和周渝祈會像往日在衢州一樣,沒有大富大貴,但安心順遂。
姜姒妗忽視心底冒上來的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她握緊了手,低聲問:
「你說真的?」
周渝祈不斷點頭:「這件事結束後,我就請旨調到地方去,不再留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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