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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要近六月的天很熱,安玲小心地替她撐起一把八骨油紙傘,輕易地將女子顏色擋在青煙色油紙傘下。
等女子踏上台階,有些人才漸漸從驚艷中回神,也有人惋惜:
「可惜……」
他沒往下說,但也終於有人想起女子梳的婦人髮髻,不由得倏地理解這人為何會惋惜。
不知眾人在想什麼,安玲扶著姑娘一路往上,等到了寺中,她們來得早,殿內人還不是很多,她們找到蒲團跪下認真求了心愿,又去找住持添了香油錢,等一切辦完,殿內的人越來越多,姜姒妗順勢出了大殿。
後院清淨些,安玲興沖沖道:
「聽說秋靜寺後有一片海棠花,也不知謝盡了沒,姑娘,咱們難得來一趟,不如去看看?」
姜姒妗頭一次來秋靜寺,來京城後難得散心,她沒有掃了興致,很快點頭應下,彎著杏眸淺笑著問奉延:
「你要不要一起去?」
奉延對賞花弄草一貫沒興趣,讓他去賞花只會讓他覺得頭疼,他忙忙拒絕:「我在這裡替姑娘準備素齋。」
如今快要午時,京城到秋靜寺行了整整一個時辰的路,午膳自是要留下來用的。
姜姒妗沒有勉強他,很快領著安玲離開,後山樹蔭清涼,安玲也沒有再撐傘,將傘留給了奉延,一路都是青竹,中途有石凳給香客歇腳,但姜姒妗二人是奔著海棠花而去,中途便沒有停留。
幸好後山的海棠花還未謝盡,滿滿一山的海棠樹,險些要讓人看花了眼,安玲一臉興奮。
但姜姒妗沒有安玲那般好興致,她累得有些輕輕喘氣,額頭溢出汵汵細汗,安玲有些懊悔地自責:「都怪奴婢思慮不周。」
不等姜姒妗說話,瞬間覺得一陣清涼,適才還是艷陽天,忽然雨水噼里啪啦地砸下來,砸得二人都是一臉懵,安玲忙忙護住姑娘,欲哭無淚:
「早知道奴婢就不讓姑娘上來了!」
姜姒妗被逗笑了,這種事怎麼可能預想得到?
雨落得急速洶湧,砸得人只覺得頭疼,幾乎片刻,一頭烏髮就濕了個徹底,很是狼狽,安玲焦急地四處看去,待瞧見一處涼亭,眼睛頓時一亮:
「姑娘,快!有涼亭!」
姜姒妗聞言,也不磨蹭,很快和她一起往涼亭跑。
等進了涼亭,她還好,安玲卻是一身都濕透了,安玲左看右看,見這雨遲遲不停,她咬牙:
「姑娘您在這兒等奴婢,奴婢去拿傘。」
姜姒妗蹙眉,不同意。
安玲卻是有理:「奴婢渾身都濕透了,也不差這一點兒,早點拿到傘接姑娘回去,咱們洗個熱水澡才是正緊。」
兩人穿著濕衣裳,越是等下去,越容易得風寒。
安玲又交代:
「姑娘千萬不要亂跑,就在這兒等著奴婢!」
涼亭四面透風,安玲一走,四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風一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雙頰都透了些許白。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在漫天大雨中依舊是不疾不徐,讓姜姒妗忍不住轉頭看去。
來人抬眼,四目相視。
他只淡淡地瞥來一眼,卻是透著冷冽凜然,如刀割般鋒利,讓人不敢直視,最終直白地一點點落在她身上。
周圍仿佛有一剎間格外安靜。
第5章
雨水不斷砸下,落在涼亭瓦片上,順著檐角滴答滴答地往下掉,雨滴啪嘰一聲砸在涼亭護欄上,明明是午時,卻是一片一片地暗下來,含著暗淡的清灰雨色。
來人沒說話,卻是目光落在她身上許久,莫名的,姜姒妗心臟砰砰跳了幾下,讓她呼吸有點急促,仿佛是察覺些許危險,她立即收回視線,雙手握緊,身體緊繃,似乎隱隱呈現一種防備姿態。
哪怕沒有看見自己的模樣,她也知曉自己必然是渾身狼狽。
她身上甚至還有水滴在往下落,雨水砸得過狠,她一頭烏髮濕透,玉簪都不穩當,青絲松松垮垮地散落在肩頭,她隱晦地背過些許身子,不讓濕透的衣裳落在外人眼中。
素昧相識,只是恰巧一起避雨,她沒有過多說話,只是強撐著鎮定,對男人點頭示意,騰出了些許位置給他。
裴初慍上前跨了一步,徹底進了涼亭。
涼亭其實不小,但在他踏進來後,卻莫名顯得有些逼仄。
姜姒妗垂眸抿緊唇,其實男人什麼都沒做,但他只是將眼神落在她身上,不緊不慢卻格外咄咄逼人,讓人忍不住一退再退。
但姜姒妗沒退,否則便會過於突兀。
有水滴順著她臉頰滑下,姜姒妗卻是沒擦,她的手帕都濕透了,擦了和沒擦沒什麼區別。
忽然,一方手帕被遞到了她面前,姜姒妗咬唇錯愕。
其實她沒敢仔細看他,但也看見他穿了一身玄黑色錦緞衣裳,她家中便是做這種生意,即使沒有細看,也不妨礙姜姒妗意識到這一身錦緞的價值不菲,這也代表了男人的身份非凡。
她一點都不想和這種人有牽扯,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
遞來帕子的手指根根修長,骨節分明,見她久久不接,他終於開口:
「拿著。」
很平淡的口吻,卻讓人不自覺照做。
雨還在下,不斷撞擊在涼亭瓦片上,噼里啪啦,帶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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