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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段時間格外落魄,昭陽見過那時候的表哥,只是表哥不知道。
她和母妃從宮中參加宴會回來,她和母妃在一輛馬車中,在回府的路上遇見了表哥,他這樣的人再是落魄也叫人從他身上移不開視線,他很是從容,只是當時京城看不慣他的人太多了,她和母妃撞見的就是有個世家子弟在刁難他。
昭陽當時看了看母妃,母妃卻只是冷眼旁觀表哥被折辱,後來馬車從表哥面前經過。
賢王府的馬車特徵很是明顯,昭陽知道表哥肯定認出了府中的馬車,他只是遠遠地投來了一眼,見馬車中無動於衷,他就再未看過來。
她至今都記得母妃那時說的話:
「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皇子遇見他有時都要給他讓路。」
昭陽沒說話,也不知道母妃想要表達什麼。
不止如此,昭陽也不懂先帝在做什麼,斬草不除根,或許是想起了當年裴氏和他一起征戰沙場情誼?昭陽不知道,但先帝留下了表哥,或許因愧疚,在知道表哥的處境後,他對表哥格外看重和優待。
這才有了後來的裴閣老。
賢王府對表哥的態度也發生了變化,在她十二歲那年,表哥生辰,母妃忽然讓人給裴府送去了生辰禮。
後來就有了賢王妃是表哥在世唯一的親人——這種說法。
昭陽其實知道這種流言是誰傳出去的,但受益者是她和賢王府,她什麼都沒說,表哥也沒有阻攔。
也是從那時,她和表哥逐漸熟悉了起來,也不算熟悉,是她借著表哥的威勢狐假虎威。
在十二歲後,整個京城的人都要對她頗為恭敬,要客客氣氣地喊她一聲昭陽郡主。
昭陽記得表哥的好,但她也記得當年先帝駕崩時,皇宮中的血流成河,當今聖上是表哥一手推上去的,不容置喙,先帝膝下一共十九個長成的皇子,最終只活了當今聖上。
昭陽至今不敢忘那日的屍橫遍野,也因此,或許是趨吉避凶,她對表哥近乎言聽計從。
所以在察覺到表哥對姜姒妗的心意時,即使姜姒妗已經嫁人為婦,她依舊邀請姜姒妗做客;所以在知道母妃要給表哥說親時,她知曉表哥不可能願意,才會不停地遊說母妃放棄。
「你來做什麼?」
裴初慍越過她進了會客廳,他語氣不咸不淡,昭陽卻是習以為常,她回了神,有點懨懨地耷拉下眼皮,她些許遲疑道:
「表哥,我聽府中的人說,母妃想見見姜姑娘。」在見了陳婉柔後。
得了消息,昭陽就來和表哥通風報信了,她發現她根本阻止不了母妃,既然如此,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獨善其身。
果然,她話落後,表哥眼底就冷了下來,昭陽心底苦笑,表哥果然知道母妃都做了什麼。
她低下頭,藏住有點緊促的呼吸。
也就錯過了裴初慍看向她的眼神,裴初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許久,他淡漠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聞言,昭陽猶豫地要轉身,但她總覺得有點不安,她腦海中又響起母妃說的話——你覺得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麼?!
母妃斬釘截鐵,在對峙時聲嘶力竭,眼底的執拗讓人骨子中發寒:
「他不能有相愛的人!」
昭陽至今想起來都覺得驚心動魄,母妃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但當她對上表哥的視線時,她才隱隱約約意識到母妃在做什麼,沒有姜姒妗時,對於表哥來說,感情上的寄託無疑是她們賢王府。
等表哥和姜姒妗當真成親後,賢王府在其中就變得不足輕重了。
和衛氏全族喪命的恨意無關,和往日對姨母的嫉妒也無關,而是僅僅有關利益罷了。
想通這一點只在剎那間,讓昭陽呼吸驟然有點急促,她下意識地轉身:
「表哥真的要和姜姑娘成親了麼?」
昭陽看見表哥抬眼看她,卻沒有說話,讓昭陽有了一絲僥倖,她對姜姒妗其實談不上喜和不喜,她阻攔是母妃是因利益,如今不著痕跡地問出這話也是因利益,她試探性地說:
「我瞧母妃好像不肯罷休。」
她其實很清楚表哥有多重視母妃,她也下意識地提出了這一點,卻沒有看見衛柏在聽見這話時陡然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冷厭。
昭陽不著痕跡地咽了咽口水,忍住心底不由自主湧上來的懼意,她皺著臉:
「姜姑娘到底是曾經嫁過別人,表哥當真想好了麼?」
她好像真的是在替裴初慍考慮。
裴初慍安靜地等她說完,才問了一句:
「你也覺得她配不上裴夫人這個位置?」
他語氣有點過於平靜,平靜到昭陽有點不安,她的理智在這時倏然回攏,臉色有點白,她握緊了手,若無其事道:「表哥說什麼呢,我要真的這樣覺得,當初也不會給設宴邀請姜姑娘了。」
她刻意提起她當初做的貢獻,指尖刺破了手心,有點黏糊的濕意傳來,她敏銳地察覺到疼意。
裴初慍仿佛沒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他不緊不慢地抬手搭在昭陽肩膀上,很簡單的一個動作,昭陽卻覺得有點不堪負重,她額頭溢出冷汗,忍不住雙膝一軟,她整個人砰一聲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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