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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怎麼安慰自己,心底的那點不安仍是存在。
終於,那個人抬起頭,視線如有凝質地壓過來,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宋瑾垣強撐著才沒有失態,只聽見他語氣淡淡地問:
「哪只手?」
這是在問他,宋瑾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件事,他察覺到什麼,臉色煞白,一時間心神俱裂,他忍不住地退後一步,下意識地先認錯:
「裴閣老,我知道錯了。」
裴初慍眉眼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不耐煩,他語氣愈發冷地又問了一遍:「哪只手?」
安鈴見狀,只當老爺要給這人一個教訓,她也討厭宋瑾垣對姑娘的那些惡意揣測的話,直接替宋瑾垣回答:
「是右手!」
裴初慍得了答案,沒有耐心再陪宋瑾垣耗下去,他偏了偏頭,宋瑾垣臉色巨變,忍不住雙膝一軟,他整個人砰一聲跪在了地上,冷汗不斷掉下,脊背控制不住地顫抖,拔高聲音:
「裴閣老,我當真知錯了!我給裴夫人道歉!是我痴心妄想,請裴夫人原諒我!」
他態度轉變得太快,整個人仿佛處於驚變中,姜姒妗有點目瞪口呆,不解地轉頭朝裴初慍望去。
也是這時,有人抬手捂住了她的雙眼,下一刻,耳邊陡然響起一聲慘烈的叫聲:
「啊——」
安鈴也被嚇得一跳,整個人渾身顫抖,臉色忍不住一白,震驚地看著眼前一幕——在老爺捂住夫人的雙眼時,往日跟著夫人去了衢州貼身保護的林一就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他只是面無表情地走到宋瑾垣面前,接下來的事情讓安鈴完全想不到。
宋瑾垣嚇得渾身發抖,不斷求饒,卻是不敢再後退一步,林一的身影也擋住了她的視線。
下一刻,帶著鮮血淋漓的斷肢掉落在一旁,濺了一地的血跡殷紅。
安鈴看向那截斷肢,斷肢上的手指仿佛還在動彈,耳邊是宋瑾垣連綿不斷的慘叫聲,她忍不住臉色一白,忽然轉身乾嘔起來。
姜姒妗聽見動靜,黛眉緊蹙,想要將裴初慍的手拿下來,卻被裴初慍扣住腰肢,整個人都擁入了懷中。
他淡淡的一個眼神,就有人立即扶起了安鈴。
姜姒妗無奈,知道這是裴初慍不許她看的意思。
但看不見,想像力卻是越發豐富起來,她不由自主地咬住唇。
宋瑾垣的衣袖全部染紅,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何時受過這種罪,疼得在地上打顫,裴初慍只是平靜地看向他,仿若沒有察覺現場變成什麼模樣,他擋住了女子的眼,語氣極淡:
「一時忘了你,倒是把你膽子養大了。」
宋瑾垣渾身疼得發抖,卻在聽見這番話,掙扎著爬起來,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的煞白,磕頭而下:
「宋某……知錯,求裴、閣老……饒命……」
他不斷地磕頭,手臂上的鮮血直流,這樣的出血量再不救治,一直流下去是會死人,在場的除了被蒙住眼的主僕二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宋瑾垣不敢說走,其餘人只當作看不見,一時間,宋瑾垣整個人都仿佛是從血水中走出來的一樣。
現場過於駭然。
安鈴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往日只覺得不敢和老爺說話,今日才是徹底對老爺生出了恐懼。
宋瑾垣在她眼底已經是不得了的尊貴人物,可如今,他被在這個院子前斷臂,卻連一句惱罵怨怪都不敢有,只能卑微地祈求老爺息怒,往日對權勢朦朧的印象今日終於徹底印在了腦海中。
她忽然也覺得雙腿有點軟。
姜姒妗忽然聽見有人低聲和她說:「自己捂住眼。」
姜姒妗聲音輕顫地問:
「我不能看麼?」
那人平靜地回答她:「有點噁心。」
姜姒妗沉默了片刻,四周都徹底安靜下來,宋瑾垣疼痛的呻.吟聲也被壓抑下來,整個人都快要疼得昏過去。
姜姒妗最終還是乖巧地抬手捂住了眼,有人將她打橫抱了起來,一行人轉身離開,安鈴也被林一扶著離開,四周只剩下宋瑾垣一個人,他終於敢肆無忌憚地出聲,後悔的情緒幾乎要淹沒他。
斷肢被拋在離他不遠處,宋瑾垣眼角不斷有淚水掉下來,糊了一臉,格外的狼狽不堪。
前方的蹴鞠賽已經結束了,眾人都在等裴閣老回來,等看清裴閣老抱著裴夫人,而裴夫人的婢女一臉受驚的模樣,眾人當即屏住呼吸,面面相覷,適才還熱鬧的場景立即冷卻下來。
銓王妃是主事人,當即關切地問:
「怎麼回事?夫人可是受傷了?」
銓王妃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姜姒妗,見她捂住雙眼,心底有點不解,同時心底暗恨給她惹麻煩的人,裴初慍沒有遷怒,但語氣依舊淡淡:
「被一些東西髒了眼。」
銓王妃倏然噤聲。
姜姒妗有點無奈,她有點想放下手,但又不敢去看眾人的眼神,索性一直捂住。
裴初慍心底有怒意未散,直接道:
「既然賽事結束,我就先帶夫人離開了。」
沒人敢攔。
等人一走,銓王妃立即派人去打聽發生了什麼事,等發現宋瑾垣的慘狀後,四周又是一靜,沒人敢替宋瑾垣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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