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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髮糾纏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玉臂橫陳,有人閉著眼,在夜色無聲中承受著歡喜,室內道不盡春色。
有人想碰她,卻不敢,猶豫也愛惜。
不論如何,這一夜註定不平靜。
周府。
周渝祈這段時間一直在養著傷,但在能下地後,他也就回了翰林院當值,他有官職在身,不可能一直閒賦在府中。
今日,他下值後,從街頭買了米糕回府。
米糕做得ʝʂց很好,被擺在玉盤上,格外精緻,周渝祈來回不斷地前廳中走動,時不時朝外看一眼。
忽的,周渝祈忍不住嗆咳了一陣。
被打傷後,他似乎傷了根本,時常會咳嗽一陣,叫他覺得身體發虛,找了大夫相看,只說他要仔細養著,竹青整日給他熬藥,這段時間前院都蔓延著藥的苦澀味。
周渝祈咳得撕心裂肺,手背青筋暴起,好一陣,他才平復下來。
竹青擔憂地看向他:「老爺您還好麼?」
周渝祈揮了揮手,喝了口茶水緩解難受,他皺眉:
「去外面看看,夫人回來了沒有。」
不知道為什麼,周渝祈總有點心慌,一種仿佛要失去什麼不適感讓他有點反胃。
渾身都有點不舒服,叫他眼前有點發黑,周渝祈踉蹌了兩步,跌坐在位置上,他又喝了一杯茶,茶水苦澀,也叫他提神,他轉頭看了看擺在案桌上的米糕,風吹過去,仿佛將米糕吹得偏了一點。
周渝祈小心翼翼地將米糕擺好,米糕已經有點涼了。
周渝祈看著灌進來的冷風,清雋的眉眼不由得皺了皺,他將米糕藏在了身後,將椅子往前搬了搬,用身體替米糕遮住冷風。
秋風很冷。
周渝祈有點恍惚,他忽然想到他和姜姒妗剛成親時,他知曉夫人喜歡米糕,時常下學的時候從街頭給她帶米糕。
江南多梅雨,他總將米糕藏在懷中,等回到府中時,米糕還帶著熱意。
夫人不吃獨食,她歡喜時總是彎起杏眸,自己吃一口米糕,也要餵他吃一口米糕,驕矜的女子聲音卻綿軟:
「夫君真好。」
冷風灌進來,讓周渝祈不得不回神,時過境遷,周渝祈忽然想起,自從來京城後,他很久沒見夫人笑得那麼輕鬆舒意過。
一切都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
周渝祈又忍不住地嗆咳了一陣,竹青探路回來,一臉難色地搖頭:「老爺,沒看見夫人的馬車。」
周渝祈沉默,許久,他扯動唇角:
「也許有事情絆住了。」
京城鋪子那麼多,她一個個檢查帳目也需要時間,再加上府邸和朱雀橋離得那麼遠,她會回來得晚也很正常。
竹青埋著頭,沒敢說話。
周渝祈坐在前廳中,大門敞開,擋不住冷風,他冷得渾身有點僵硬,不知過去了多久,外間響起一陣風颳聲,有婢女聲音傳來:「下雨了!」
下雨了?
周渝祈猛地抬頭,他快步上前,餘光瞥見米糕,又趕緊走回來,這時,他終於注意到角落處的沙漏。
他忽然問:「什麼時辰了?!」
竹青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有點納悶,老爺不是看見沙漏了麼,怎麼還要問他?
但竹青不得不回答:
「老爺,亥時了。」
周渝祈不敢置信,卻不得不相信。
亥時宵禁,而夫人還沒有回府,不論夫人如今身在何處,一旦宵禁,夫人都不可能在今晚回來。
周渝祈猛地握緊雙手,他臉色煞白一片,雙眼卻有點發紅。
他不得不胡思亂想,也不得不想起那日男女肌膚相貼的一幕,逼得他呼吸發緊。
夫人當真是去查帳了?
雨下得很大,仿佛是砸下來一樣,噼里啪啦地不停歇,冷風也呼嘯地灌進來,周渝祈猛地吸入一口冷氣,他止不住地嗆咳,他踉蹌地退後了一步,不慎絆倒椅子,撞上後面的案桌,倏地,玉盤破碎聲響起。
周渝祈驀然轉頭,他怔怔地看著凌亂散落滿地的米糕,眼前忽然有一陣發黑。
竹青立刻扶住他:「老爺?!」
周渝祈推開他,他蹲下來,急切地想要撿起米糕,仿佛想要一切恢復如常,但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前廳只有竹青和周渝祈在,竹青被風吹得渾身冷颼颼的,不得不好言勸他:「老爺,時辰不早了,您回去休息吧,明日還得去翰林院當值呢!」
周渝祈不管不理。
竹青有點無奈,撿這個米糕做什麼,這京城的米糕和衢州的米糕味道不同,姑娘根本也不喜歡吃。
許久,周渝祈終於把米糕全部撿回來,他將米糕重新擺盤。
竹青看得臉色古怪,都掉地了,難道老爺還準備讓姑娘吃不成?
他又勸了一遍,周渝祈抬頭看向外間的暗色,忍住嗆咳:
「我在這兒等夫人回來。」
外面一直掛著風雨,竹青不懂老爺要做什麼,明知道姑娘今晚是回不來的。
他也不心疼老爺,咎由自取罷了。
窗戶被吹得噼啪作響,周渝祈等了許久,渾身都在發冷,他忽然覺得這一幕有點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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