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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渝祈低著頭,藏住眼底的陰霾。
今日爭吵,他知道,姜姒妗不會再原諒他,也是恨極了他,而且裴初慍權傾朝野,也讓他日日處於不安之中。
他唯恐趙府一事會泄露出去,到時叫他名聲盡毀。
宋安榮卻是倏地愕然,半晌,她才回過神,意識到周渝祈話中透露的意思,她陡然皺起了眉,仿佛不敢置信:「周大人是說……」
周渝祈眼中閃過一抹慌亂,他忙忙否認:
「不是夫人!」
越是這般態度,越讓宋安榮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她艱難地問:「怎麼會?」
她親眼看見周渝祈和姜姒妗的情誼,也見過姜姒妗,不得不承認,那是個溫柔乖順的女子,這般女子在乎名聲和清白比在乎性命還要重,怎麼會另有愛慕之人。
宋安榮腦子很亂,她覺得姜姒妗不是這種人,但又覺得周渝祈不會拿這種事情騙她。
周渝祈又一次否認:
「不是夫人,夫人她很好,她只是……前段時間有點不安。」
他聲音很低,仿佛不是在和宋安榮說,而是在和自己說:「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宋安榮某些時候是個很聰明的姑娘,周渝祈的話在她腦海中轉了一圈,立刻有了結論——前段時間科舉舞弊一案鬧得兇狠,姜姒妗怕是覺得周渝祈會捲起來,從而連累她和姜家,所以想要準備另攀高枝。
宋安榮有點不敢置信,但她清楚,一旦涉及利益和家族性命,再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宋安榮回神,再見眼前人的恍惚,她忽然覺得有點堵得慌:
「她都這樣了,周大人還要維護她麼?!」
女子眼眸中有擔憂有心疼,也些許被藏起來的難過,周渝祈和她四目相視,忽然有點啞聲,他躲閃著女子的視線,聲音有點亂:
「翰林院還有事,我該走了。」
他匆忙離開,從背影上看,似乎是落荒而逃。
柳鶯將空間留給了二人,等周渝祈離開後,才趕緊過來扶住姑娘,有點納悶:「周渝祈怎麼跑了?」
宋安榮按住心底的情緒,她搖了搖頭,驀然輕笑了一聲:
「看來我很快就要心想事成了。」
再想起姜姒妗,她皺了皺眉,和之前複雜的情緒不同,她眼底隱隱有點厭惡。
這世道對女子是刻薄的,不僅種種規矩刻薄,也不僅男人輕視刻薄,女子待女子有時也是刻薄。
柳鶯不解,但宋安榮卻是什麼都沒再說。
姜姒妗不知道周渝祈和宋安榮的談話,也不知道周渝祈用心險惡,他叫宋安榮誤會姜姒妗,即使趙府一事爆發出來,也叫人覺得是她要攀高枝,從而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
幸好姜姒妗不知道,否則她恐怕又要作嘔。
與此同時,錦繡鋪通知了沈府,沈吟秋終於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首飾,也不由得想起姜姒妗。
這段時間昭陽郡主給她送的帖子都被她推了,此般舉動甚至驚動了沈夫人。
「秋兒是和郡主生了惱?」
沈夫人趕來,摟著唯一的女兒在懷中,不著痕跡地皺眉頭,擔心沈吟秋在外受了委屈。
沈吟秋抬起下頜,冷哼一聲:「我就是瞧不慣她的作態,懶得和她交好。」
聞言,沈夫人鬆了口氣,遂頓,她有點訝然,昭陽郡主到底做了什麼叫秋兒不喜?
她記得往日秋兒還是很喜歡和昭陽郡主結交的。
見沈吟秋不說,沈夫人也沒有再問,只是拍了拍人的後背:
「她到底是郡主,你便是不喜她,有些臉面也要給她。」
沈吟秋輕嗤了聲:「不就是仗著和裴閣老的那層血脈關係。」
否則,她一個親王的女兒怎麼能比公主過得還自在,親王雖然是皇親國戚,但論朝中地位還比不過她父親呢,她當真不怕什麼昭陽郡主。
不過她也沒叫娘親擔心,她坐起了身子,撥弄了兩下首飾,心底想著待會搭一件什麼衣裳,然後道:
「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不會叫府中為難的。」
沈夫人聽得有點不樂意,翻了個白眼:「你是我嫡親的閨女,也是府中唯一的姑娘,誰和你為難,就是和咱們沈家為難,她要當真敢叫你受委屈,你爹和你兄長在朝中也不是個無能的。」
將軍府陽盛陰衰,生了幾個小子才有這麼一個閨女,那些皮糙肉厚的當然不如這個矜貴的閨女招人疼,沈吟秋在府中往日都是被捧在手心疼,哪有叫外人給她受委屈的道理。
沈吟秋忍不住笑出聲,輕抬了抬下頜,滿是驕矜,她能養出這種性子,和家中的驕縱逃不了干係。
但她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總歸她和昭陽之間,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
沈吟秋眼神一轉,她忽然問:「娘,你說,該要怎麼邀請一個不怎麼熟悉的人見面呢?」
沈吟秋對趙府一事始終放心不下,也擔心女子想不開會尋短見,心底難免一直記掛著。
沈夫人一驚,想到沈吟秋的年齡,不由得問:
「是男是女?」
沈吟秋:「當然是女子!」
沈夫人有點失望,沒好氣道:「我還當你終於肯忘了裴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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