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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要生了!接生嬤嬤呢?快把夫人送入產房。」
裴初慍抱著姜姒妗的手都在發抖,他轉身帶著姜姒妗進了產房,太醫的話讓姜姒妗意識清醒了幾分,她掐著手心,疼痛讓她保持著清醒,她不敢在這個時ʝʂց候暈過去。
接生嬤嬤來得格外迅速,婢女一盆盆熱水端進來,接生嬤嬤經驗老到:
「夫人羊水已經破了,但宮門未開,夫人還有沒有力氣?能不能下來走兩圈?」
姜姒妗聽見接生嬤嬤的話,臉色嚇得煞白,她疼得渾身發抖,站都站不穩,全靠裴初慍抱著她,怎麼可能走得了?
她咬著唇,艱難地想要撐起身子,卻是徒勞無力。
姜姒妗趴在裴初慍懷中抽噎了幾聲,她眼淚不斷地掉,控制不住地攥著裴初慍的衣袖嗚咽喊疼。
裴初慍一顆心沉了又沉,他把女子狼狽不堪的模樣盡收眼底,她滿臉都是大汗淋淋,他抱著她的手輕而易舉地摸到一片潮濕,是她背後疼得溢出汵汵冷汗,他恍惚地想到——這才是剛開始。
女子生產是一條腿邁進了鬼門關。
裴初慍頭一次意識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姜姒妗一陣陣宮縮,她疼得直叫,接生嬤嬤對視一眼,有人要請裴初慍離開。
婢女端著熱水和膳食進來,房門被緊閉,帘子被放下來,遮住外面的視線和開門時遺漏的冷風,四周有點吵鬧,但裴初慍卻是置若罔聞,他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一言不發。
接生嬤嬤看了他一眼,提心弔膽地又催了一遍:
「裴閣老,夫人宮口要開,就要生產了,還請您出去。」
世人說女子經血是污穢,便是生產時也說會衝撞到人,男子大多避而遠之,女子生產時也一般不願讓夫君在場,生產時的女子多是狼狽不堪,再無平日中的風姿,誰都不想讓人看著自己的這一幕,生怕會落下一個不好印象從而失寵。
姜姒妗也聽見了這話,她咬住唇,眼淚肆意橫流,口中卻是道:
「裴……你、出去……」
她口口聲聲地趕他走,手中的力道卻是沒有鬆開一分,裴初慍撫過沾在她臉上的碎發,低聲暗沉:「我不走。」
姜姒妗心尖狠狠地發酸,杏眸中忍不住地泛紅。
裴初慍低頭親她,一點不在乎她的狼狽和不堪,他低聲說:
「我陪著你。」
他從未有過這麼溫柔,輕聲暗斂:「淼淼,別怕。」
姜姒妗很疼很疼,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害怕,這一胎是她心心念念而來的,她從來沒覺得後悔,她想要一個她和裴初慍的孩子。
便是再疼再艱難,她都不會害怕退縮。
她煞白著臉,沒有一點血色,嘴皮輕顫,似乎想要勾起笑安慰他:
「我不怕……」
裴初慍握緊她的手,他親眼看著她臉色煞白,看著她咬破了唇,看著她冷汗如豆落下,看著她疼得大喊大叫,看著她仰起頭,脖頸上青筋暴起,汗水浸濕身下的錦被,她一點點攥著錦被,指骨處發白。
裴初慍越來越沉默,他一錯不錯地看著女子,眼神愈發晦澀。
她在中途哭著喊他,她斷斷續續地說:
「裴、初慍……我疼……我、好疼……」
裴初慍發現他除了握住她的手,什麼都做不了。
他手心一片潮濕,一時分不清究竟是他還是女子手心的汗。
她沒有脫得乾淨,衣裙還穿在身上,只是裙擺被人掀開,褻褲被脫下,一床錦被蓋在下身,她生產時要分開兩條腿,錦被被隆起一大塊,有嬤嬤掀開錦被查看,女子最隱秘的□□此時讓人一覽無餘。
女子生產的過程不止是要經過慘痛,還要忍受住不堪。
裴初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擺弄,仿若沒有尊嚴一樣被乖乖擺布,讓她使勁時她要使勁,讓她停下時她要停下,哪怕她疼得快要沒有意識。
不斷有鮮血流下,婢女不斷端著熱水擦洗更換,姜姒妗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她只覺得她快要沒了力氣時,才仿佛聽見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姜姒妗終於鬆了口氣,她好像真的在鬼門關門口走了一遍。
她猛地整個人鬆懈下來,身心俱疲,全身使不上一點力氣,仿佛深陷泥沼,她艱難地抬眼,想要扯出一抹笑和裴初慍分享這個喜訊。
但引入眼帘的卻是男子的側臉,他仿佛察覺到她的視線,忽然埋首在她脖頸。
姜姒妗腦子短暫地懵了一下。
知道脖頸間似乎有冰涼划過,她意識到什麼,陡然睜大了雙眼,她愣在了原地。
許久,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裴初慍是哭了麼?
姜姒妗一時顧不上才生下的嬰兒,下意識急忙地去看裴初慍,她想要從產床上起身,卻被裴初慍攔住,他聲音好低,像是暴雨的烏雲壓下來,讓人心底悶悶地發澀:
「淼淼別看。」
姜姒妗輕輕地喊他,仿佛是怕自己驚到了什麼:
「夫君,你怎麼了?」
她聲音還有點哽咽後的沙啞,但她一點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壓著情緒只餘下溫柔。
裴初慍握住女子的手又緊了緊,四周其實有點吵鬧,有人拿來襁褓將嬰兒包起,也仿佛有人在夸嬰兒長得好,但裴初慍什麼都聽不見,天地間仿佛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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