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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蕭敬舟此時瞧著她,亦是百感交集,輕嘆出一口氣來,緩緩點頭,「那就好。」
秦樂窈便是在此時站起身來,向他辭別道:「叨擾公子這麼許久,我就先告辭了,我家酒莊裡的事情,過些時日我會親自回一趟端州,整頓家門,多謝公子的掛心。」
蕭敬舟聽著她的場面話,心裡一時間感觸頗多,他剛剛認識秦樂窈的時候,她其實是一副風風火火直來直往的潑辣性子,這些沉著內斂繞彎子避重就輕的本事,全是他手把手教給她的。
「樂窈。」蕭敬舟叫住了準備出門去的秦樂窈。
「其實我並未想過要束縛你什麼的。」
這看似前後無所銜接的一句話,但秦樂窈聽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秦樂窈站在那裡沒有動,她聽見了身後蕭敬舟起身的聲音。
他並未逼近給她壓迫,只有那獨有的安撫性嗓音傳來,訴說著男人這些年一直想要告訴她的話:「你想掙脫的,或許從來就不曾存在呢?」
秦樂窈捫心自問,兩年前的心境和現在對比起來,還是顯得衝動稚嫩了些。
如果換做現在的年紀與閱歷,她不會讓自己當時的抽身鬧得那般聲勢浩大,以致於在蕭敬舟這般人物的心中,都留下了些不肯認輸的執念。
若是換做現在的她,會做的更加從容,徐徐圖之,然後從他的視野里悄然撤離。
但現在看來,也是沒太所謂了。她定在那,心裡頗有幾分難堪。
蕭敬舟尚且還不知她此時的處境,還以為她是個來去自由之身。
秦樂窈沒有吭聲,後面的蕭敬舟也並未準備是要逼問出些什麼,這句話這般雲淡風輕地說出來了之後,他清淺笑了一聲:「今日匆忙,我在虞陵還會待些日子,等你改日得空,咱們再好好敘敘舊。」
秦樂窈轉身向他作了一禮,算是回應了這句話,而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到瞧見秦樂窈離開之後,白玦敲門進來,發現自家公子還維持著姿勢站在席榻邊上,似在出神。
蕭敬舟是個甚少出神的人,即便是須臾片刻,已屬不易。白玦進來之後,男人很快恢復了正常,重新坐回了小几邊上,淡聲問道:「怎麼了?」
「公子,之前上京來的飛鴿傳書,因著咱們此前去了趟北海,赤竹不知公子輾轉來了虞陵,是以書信耽擱了些時日,剛剛才遞過來。」白玦將竹簡里的一方書信呈了過去。
秦樂窈離開的兩年時間,蕭敬舟放心不下,一直都有去打聽了解她的近況。
「她看起來清減了不少。」蕭敬舟眉眼斜睨著那封書信,「上一次收到消息,還是說沉香酒莊上供御酒出了問題,但有驚無險,甚至因禍得福,搭上了水雲樓。」
「白玦,她不該是這般落寞的模樣。」
男人的聲音醇厚,帶著年長者獨有的閱歷感,還有隱隱摻雜的些許心疼,「她連從前的眉眼間的那點狡黠都沒了。」
「那……」白玦雖然也跟秦樂窈相識已久,但他沒有蕭敬舟那般厲害的眼力,也並看不出來從前秦樂窈眉眼間所謂的『狡黠』是個什麼意思,但他深信蕭敬舟說的話不會有錯,便只好猜測道:「許是年關之後,這中間又再出了些什麼事情?」
白玦不自覺低頭瞧上了自己手中的這封信,若是真如他猜測的那樣,那麼就意味著答案就會在這封信里了。
蕭敬舟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將那薄薄的信紙拿在手中,慢慢展開來。
玉扳指在紙面上用力壓出了痕跡,越是往下讀著,眸光就越是凝重深沉。
秦樂窈回到自己房間裡的時候,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了。
她用後背將房門抵上,闔眼就這麼靠站在那,腦子裡完全處於了放空的狀態。
說不上來為什麼,就覺得有些累。
這時背後的門板被人扣了兩下,外面的赫連煜察覺到門後有人靠著,出聲道:「樂窈,是我。」
秦樂窈那股頹廢的情緒收拾得非常快,她幾乎是立刻就站直了脊柱,換上了從容的笑顏,開門將他迎了進來。
「你回來了,我還以為得到傍晚了。」
赫連煜身著一身江湖俠裝,應了她一聲之後進了門來,隨意問道:「你剛剛是靠在門上?」
秦樂窈輕笑解釋:「鞋襪沒穿好,往上頭扶了一把,正巧你就敲門了。」
她淡定從容,這麼多年的商道沉浮,慣會隱藏情緒曲意迎合,那張臉平日裡瞧來一塵不染清絕冷艷,蕭敬舟以前也曾說過,她的這張臉帶著天然的屏障,仿佛就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所以秦樂窈有刻意的去練習過,怎樣角度的笑,能將自己身上這種疏離感驅散。
赫連煜瞧著她的眉眼,忽地就抱起了手臂,視線流連其上打量著,被這種冷美人難得一見的笑意迷了幾分眼睛。
「你今日瞧著……」赫連煜忍不住盯著她多看了兩眼,伸手在她臉頰上剮蹭了一下,屈著食指的指節,從眼下一直摩挲到了唇角,眯起眼誇讚道:「甚美。」
秦樂窈眉眼一動,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大約是今日的衣裳顏色相稱吧,這是你挑的。」
「不是說這個。」赫連煜十分享受現在的這種氛圍感,他心情大好,也沒再過多解釋去破壞氣氛,只朝她伸出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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