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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煜散漫地笑著,夕陽將男人輪廓分明的側顏照出了峰巒般的分界線,他的眸子湛藍如海,眼底是意氣風發的桀驁,「我的人騎我的馬,這道理放到聖上面前去都能說得通。」
秦樂窈失笑道:「小王爺,您這話還是留著給以後的將軍夫人說吧。」
這話赫連煜聽著有些不舒坦,也不知是被踩著了哪根弦,蹙眉道:「怎麼,對你好些,還不樂意了?」
秦樂窈回眸瞧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小王爺要是真對我好,就現在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個騎馬回去吧。」
她這一而再地不領情,赫連煜眯起眼,一把拉了韁繩,大黑馬甩了甩脖子,從慢慢踱步晃悠的狀態停了下來。
「理由?」
「您是天潢貴胄,尚且還未議親,就這般帶著一個無名無份的女人招搖過市,不管叫誰看見了,都難免非議的。」秦樂窈溫聲向他分析著利弊。
「這話你說過很多遍了,究竟是怕我被人非議,還是你自己打心底里不願叫人瞧見跟我在一處?」赫連煜掐著人的下巴,面無表情詰問著。
官道上看戲的康小侯爺隔得太遠,聽不見二人具體說了些什麼,但那些肢體上的接觸是看得分明的,男人摸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之前還當這小娘們不怎麼得寵,現在看來,有些本事啊,居然能勞動驍騎將軍的大駕親自來接……」
懷裡的小倌往外一瞅,玩笑道:「可是現在吵架啦。」
「寶貝兒,不懂了吧。」康兆和這種花叢浪子顯然是經驗老道,摸著小倌軟和的腰肢,說道:「能吵那不正說明是有感情的吶,不在意的那就直接撇下拖出去得了,值得費那口舌精神?」
小倌點頭道:「說的也是,大將軍那威武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主。」
秦樂窈被他懟在眼前的這一問,被迫仰著腦袋,最後承認道:「都有。」
「樂窈只是一介布衣,只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將這日子過順暢了,親朋在側,足矣。」
「您是皇親國戚,我們原本是永不會相干的雲與泥,我得您庇護,心裡念著感激,但終有一日我還得回到自己的道路上。」
「而到那個時候,今日種下的一切因,都可能會變成我無法承受的果。」
「您能明白我的憂思嗎?」
秦樂窈並沒有讀過什麼太多聖賢書,她跟人打交道的本事都是從前蕭敬舟教的,已然是竭力想將這番話說得再委婉些,只盼不要觸了赫連煜的霉頭,引他不快發怒。
她目光懇切,但面前的男人卻是始終陰沉著一張臉,他眼裡有風暴,存心不讓事情變得含糊不清,沉聲道:「不明白,說直白些。」
秦樂窈喉間動了一下,有些忐忑,而後閉著眼為難道:「……就是、到時候與您相干的隨便來個誰都能輕易捏死我,我害怕,所以小王爺您能儘量別將我們這關係帶去人前嗎?」
「你說來說去就這麼幾句,你老實在老子身邊待著,誰能動的了你?」赫連煜蹙眉沉聲道:「這才什麼時候,你人在我這,心裡邊每日都在為以後脫身做打算,怕就在無乩館裡踏實住著,沒人趕你走。」
馬車裡的康兆和不過捻了顆葡萄扔進嘴裡,再一回頭就瞧著赫連煜的整張臉都是黑的,他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麼東西沒看著,趕忙問:「怎麼了這是?」
「嗯?沒怎麼呀,倆人說話呢,就這樣,然後這樣。」小倌原先是戲班子裡唱曲的角兒,反身就在康兆和懷裡扮演起了秦樂窈,將小侯爺的手按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後,一扭頭:「然後就黑臉了。」
康兆和哭笑不得,「就你喜歡抖機靈。」
秦樂窈在他身前,半晌不吭聲,不敢在這個時候再激怒他,只委屈地小聲反駁道:「我是在為以後做打算,可這不是咱們一開始就說好的嗎。」
赫連煜目光攫住她的一雙眼,顯然是動怒了,儘管秦樂窈跟在他身邊已有接近一年,也仍然是會在這種時候心中生怖。
「下去。」他面無表情冷淡道。
秦樂窈慢吞吞從馬上滑了下去,如願往屋子裡小跑著去牽馬,赫連煜卻是沒有等她,再出來的時候,男人已經策馬上了官道,絕塵而去。
外面的兩人可謂是不歡而散,馬車裡目睹了全過程的康小侯爺摩挲著下巴,眼裡全是興味。
他對赫連煜這位獨身多年的大將軍的感情生活非常之感興趣,哈哈笑著道:「有意思,真有意思,今兒個晚上的酒有著落了。」
當天晚上,康兆和就拎著酒去了無乩館,起先還吃了個閉門羹,通傳的侍衛說將軍今日公務繁忙無暇見客。
康小侯爺心裡樂呵極了,若非是下午出遊回城正好瞧見了那一幕,他可就真信了。
「哈哈。」男人一把勾住侍衛的肩膀,說道:「你再去,就跟赫連兄說啊,這感情上的事情啊,還得聽聽過來人的經驗。」
侍衛有所遲疑:「這……」
「沒事,你就照著原話傳,你說,我帶了好酒來,這可是專程上門來給赫連兄排憂解難的。」
沒過多久,侍衛便回來了,揖手道:「小侯爺,將軍有請。」
康兆和一瞬間笑得前仰後合,拍著大腿急切道:「走,走,快引路。」
這些日子天冷,主宅後的那棵臘梅樹更香了,門窗都隔不住的氣味,香得赫連煜心煩氣躁,將狼毫筆往桌上一拍:「來人!去把外面那棵破樹給我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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