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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霽初不知該作何言語,好像任何說辭在這寒風夜裡,都顯得過於矯情了些。
「天色晚了,你快回去吧,應該還趕得上門禁的時辰。」秦樂窈替他叫了馬車,疲憊道:「我也要早些回去做準備了,明日一早大理寺就會來人稽查,東西須得準備完善。」
薛霽初聞言也不好再說什麼,那些風花雪月的私事,顯然是不適合在這種時刻再提及的,男人只能心疼瞧著她無神的眸子,暫時先上車離開了。
秦樂窈回到酒莊上已經是戌時三刻了,張管事一直在門口候著她,見著人完好無損地回來了,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迎上前去關切道:「少東家,沒事吧?嗐,這些日子反反覆覆地進官局,別是犯了什麼太歲,咱們改明兒還是去廟裡拜拜菩薩去去晦氣吧。」
菩薩是沒時間拜了,秦樂窈捏著酸脹的後頸,她是真累了,連著許多天杵在賭場裡本就沒歇息好,剛才又損耗精神的來了那麼一出,她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吩咐道:「老張,叫人把幾個酒窖都打開通通風,明天早上會有大理寺的人來點檢。」
「全部嗎?」張管事有些吃驚,「這,這怎麼個點檢法,拆紅封?那好些酒還沒釀成了,揭了封散了香氣,味道可是要大打折扣的。」
「我知道,但是沒辦法。」秦樂窈搖頭往裡走,已然是看開了,她現在身心俱疲,只想泡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必須得查,有什麼損失我也認了。」
和摻了罌華的死罪比起來,這麼一些小小的損失算得了什麼。
第19章 死路
「只當是我今年倒霉吧,初一開始到現在,淨碰上些倒霉事。」秦樂窈皺著眉,心裡鬱結不吐不快,「不止,是從年前釀製局的那條狗開始倒霉起。」
張管事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跟在秦樂窈身後走著,忽然前面的人冷不丁停下了腳步,張管事一個沒留神險些撞上她的後背,抬頭不解問道:「少東家?怎麼了這是。」
秦樂窈跟被人點了穴道一般定在原地,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快速閃了過去,關於那條大黑狗的。
康小侯爺說,那是北疆來的靈犬,能聞見髒東西。
那批供給釀製局的酒水中,也有黃粱夢,而且還是占的大頭。
一種微妙的第六感讓秦樂窈心裡沒有來的有些慌,她站在原地,張管事又問了一句:「少東家?」
或許是她多慮吧。
秦樂窈望向酒窖的方向,冬夜森寒的冷風直往脖子裡灌,把耳朵吹得通紅,她思慮再三,最後終究還是放心不過,「叫上兩個夥計,把黃粱夢的酒窖給我打開。」
莊子裡的酒窖多,黃粱夢所占的面積並不算大,窖門打開後下頭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楚,裡面裝的全是烈酒,也不能點火把照明,幾個夥計摸黑爬下去又摸黑爬了上來。
「東家,裡頭太黑了,這要是萬一撞上了哪個罈子倒了,怕是整個的就全毀了,要不明天早晨天亮了再來看?這兩日天氣好,卯時便有天光了。」
秦樂窈知道晚上的酒窖不好進,若非是這個原因,那祿少卿也不會應允她明日早上再行點檢。
祿少卿提出要查帳簿和黃粱夢的時候,秦樂窈自認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口欣然同意。
祿少卿多少有些因素是看在她態度確實坦然的份上,再加上之前她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才姑且將她放了回來沒有拘在囚室之中。
但是秦樂窈現在站在酒窖前面,有一股沒由來的心慌。
她從商多年,能帶著那一雙無甚大用的父兄混到如今的地步上,端的便是膽大卻心細。
「不行,天亮外頭就來人了,只能現在。」秦樂窈往漆黑的酒窖里看了一眼,「這樣,你們三個一起下去,兩人開道,就搬最外頭的一壇出來,求穩不求快。」
老闆娘堅持,幾個夥計應聲後便又再下了酒窖去,不多時,幾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摸了一個大酒罈出來。
秦樂窈立即上前揭開紅封瞧了眼,罈子里黑黝黝的,映出了火把的光亮和她清瘦的小臉,酒香順著夜風飄散出去。
她用小勺兜出了些酒液仔細檢查著,顏色、香味、甚至是口感,都符合她給黃粱夢制定的釀製標準。
但之前在大理寺座問堂里的那壇酒,憑她肉眼勘察也是發現不了什麼異樣,估摸著還得是用那個鑑別司的什麼溶色粉才行。
可這大晚上的,她去哪裡弄溶色粉。
秦樂窈手指被風吹得冰涼,回首詢問:「這個時辰,城中可還有哪家藥鋪是開著的嗎?」
「藥鋪?」張管事頗有些意外,一邊抓著腦袋一邊道:「怕是都已經落鎖了……少東家是想要什麼東西?咱們莊子上也有藥房,尋常治些跌打損傷的藥還是有備著些的。」
秦樂窈聞言,便趕緊叫了個小廝去藥房詢問,不料竟是運氣不錯,藥房在角落裡翻出來了一小瓶溶色粉。
張管事看不明白秦樂窈的意圖,疑惑詢問道:「少東家,您找這個是要幹什麼用?」
「沒什麼,就是心裡有點膈應得慌。」
秦樂窈淺淡抿了抿唇,在寒風中站久了,耳根子都在傳來一陣陣鈍痛,「但願是我多此一舉吧。」
停了多日的風雪又在此時開始往下掉著雪花,細小的六角冰晶落在青瓦木欄上,很快就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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