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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煜眉頭尚且深鎖著,見她還在等候,眉眼微軟,「你怎麼還沒休息。」
「睡不著。」秦樂窈盯著他,根本就不用再說什麼,那副著急的表情已經把話全寫在臉上了。
「外面的流言,你也聽到了吧。」赫連煜上前來將她抱進懷裡坐進太師椅中,閉眼埋首在她頸邊深嗅著,慢慢磨蹭著臉頰,以此來舒緩一整日忙碌奔走的疲累。
「聽到了。」她停頓片刻後,問出了最在意的問題:「是真的嗎?」
「你問的哪個,四皇子,還是那些對陛下大不敬之言論。」
就光是從他嘴裡聽見『四皇子』這三個字,就足夠秦樂窈心裡咯噔一下沉入海底。
「那個狗賊,竟然真的……?」她將他的腦袋拉出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赫連煜微微嘆息,「嗯,墨閣老證實了,確是先帝幼子。」
「……」秦樂窈一個沒忍住情緒直接破口大罵起來:「那畜生連為人都不配,通敵賣國幫著樓蘭狗賊屠戮百姓,還他媽能承認他是個皇子?」
赫連煜聽著她這番叫罵也是深以為然,輕笑了一聲,捏了捏她臉頰的軟肉說道:「雖然是個殺千刀的混帳,但身份卻是不容作假的。現在陛下已經以叛國罪名圍封了離宮,他這番造勢,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聽他這麼說,秦樂窈心裡那火冒三丈的怒氣稍微降下來了一些,「呸,真晦氣。」
赫連煜摸著她的頭髮安撫著。
但還有句話他沒告訴秦樂窈,因為這位橫空出現的四皇子,那擁護三皇子奪嫡失敗後傷筋動骨已經沉寂多年的金氏,也就是當年華妃的母族,很有可能又要開始蠢蠢欲動了。
奚梧玥是華妃所出幼子,身上淌著金氏的血脈,若是真能擁護著一朝得勢榮登大寶,那整個金氏都將徹底翻身。
「放心吧,」赫連煜將她的碎發慢慢揉到耳後,是在跟她保證,也是在對自己下命令:「如此叛國罪人,我一定會逼死他所有退路。」
深夜時分下了雨,潑水似的,沖刷著整個上京城的大街小巷,一直下到了清晨,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激起的水霧籠罩著整座皇城,厚重的黑雲遮住了天光,天地都透著一股陰鬱幽深。
一大清早,外間傳來季風急促的叩門聲:「主子,出大事了。」
赫連煜立即起身,動作迅速的邊套衣服邊隔著一層門板道:「什麼事,直接說。」
床榻上的秦樂窈胳膊將自己撐起來,也在豎著耳朵聽著,季風說:「大理寺和刑部,還有錦衣衛鎮撫司,昨日深夜均收到了一封匿名信,內容一致,都是手抄的副本,是……是先帝的求救信……」
「什麼信?」赫連煜動作頓住,有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外面的季風跪在地上,聲音透著驚惶,重複道:「先帝的求救信。」
驚雷響徹天際,雲層中的轟鳴似荒野猛獸的嘶吼,暴雨籠罩上京城,有身著鐵衣的士兵冒雨封鎖街道,尋常百姓聽著那整齊跑動而不停歇的腳步聲,都是心中膽寒,只敢悄悄透過門窗縫隙往外偷看一眼。
雨越下越大,如此惡劣極端的天氣之下,皇城動盪伊始。
這封落款為先帝名諱的求救信由血寫成,上書自己痛定思痛決心要勵精圖治重振大梁山河,但奈何現身陷囹圄為賊人所控,自省不該親近高巡(前朝宦官)龐雀(前朝國師)等人,但現在皇權岌岌可危,三子謀逆圖反,以為皇弟景燚堪當託付能護駕周全,不料竟也是狼子野心之人。
現如今,朝局動盪,大梁今後國脈寄於恩師一人之手,還望恩師能主持大局,遣容箏薛虎二位大將速速出兵救駕。
這是當年先帝臥病承乾宮時寫給元英首輔墨仲恩的親筆信,內容與後來傳位於皇弟奚景燚時候的那封遺詔天差地別,其中必有一封是偽造的。
時隔十五年之久,兜兜轉轉,這封書信,最後終於還是在今日落入了墨閣老的手中。
年逾八十的老者一口心頭血當場嘔在了案桌上,昏迷不醒。
離宮中的奚梧玥在先帝親筆信公諸於世的第二天,就被一夥黑衣蒙面人給闖入救走了,離宮守衛和樓蘭使團其他人都被當場屠戮殆盡。
這一連串的變故讓整個上京城都籠罩在劇烈的動盪之中。
雨太大了,街上幾乎都沒有行人,秦樂窈在無乩館中待了三日沒有出門,這三日裡赫連煜都沒有回來,想來這種時候,最是要戍衛安定,他必定是忙得焦頭爛額。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雨勢終於轉小,有了消停的徵兆。
幾日的暴雨將護城河的水位抬高了數十寸有餘,上漲的水位淹沒了不少百姓屋宅,但皇城所有的官府衛兵都有更要緊的事情在忙碌,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秦樂窈趁著天氣轉好的空隙乘車出行,她在家裡待不住,想去看看酒莊和父兄,也想順帶瞧瞧外面街上的情況。
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街道上的鋪面大多關著門,也不知是因為天氣還是因著嗅到了最近街上那動輒刀槍劍戟拿人的陣仗,往日裡繁華的永安大街看起來都有些死氣沉沉的。
秦樂窈的馬車經過轉角,她看見前面街頭泥濘處忽地竄出來一個神情癲狂者,直衝向她的車架,前面的車夫也給嚇了一跳,一勒韁繩,前頭兩匹高頭大馬揚起前蹄一陣嘶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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