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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已至此,要他對秦樂窈放手是做不到的, 只能從別的地方去想辦法補償。
熱泉的溫度高, 秦樂窈泡了一會發出汗就起了身, 她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些,出來之後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自己一個人又默默地坐回了石頭上。
赫連煜的身位比她高些, 視線跟隨著她的步伐,待到她坐下之後,二人之間便又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之中。
半晌後, 還是赫連煜先憋不住,主動跟她開口道:「你之前說的那個……那個男人, 是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士?」
秦樂窈沒理他, 靠在山壁邊上似在怔怔出神,就在赫連煜以為等不到回答了的時候,她冷淡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藉機從石頭上下來,離她坐近了些,心中有所猜測,卻又怕觸及她的傷心事,只能小心問道:「是被蒙了眼?」
「沒有,但告訴我的只是一個稱呼。」秦樂窈情緒毫無波瀾,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情。
赫連煜追問:「什麼稱呼?」
她不說話,淡漠掃了他一眼,男人又詢問道:「嗯?」
半晌後,秦樂窈收回視線,冷淡回絕:「不需要你替我出這個頭。」
赫連煜舌尖在後槽牙上掃了一圈,沒作聲。
御林軍的士兵將山路上的積雪和斷木清掃開來,很快就循著赫連煜留下的記號找了上來,將二人給救了出去。
秦樂窈坐在回城的馬車裡,撩開車簾向外看著,已經快到小年了,街上的百姓們一個個都穿得鼓鼓囊囊的。
赫連煜坐在旁邊瞧著她。
從他強行將她帶回來之後,秦樂窈就時常都是這樣一副對什麼事都興致不高的頹然模樣,他知道這是因為情緒所致,也知道這其實是她的軟抵抗。
他原本以為,只要將她強留在身邊,其他的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但現在人留住了,他卻又貪心地想要更多。
赫連煜不想看著她如此頹靡,但又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人高興起來,不管是說宴請補過生辰,還是送她些什麼禮物,統統都被秦樂窈一口回絕,似乎他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在她抗拒的範圍內。
還是沒有找對方法。
一個街角轉過去,秦樂窈一晃眼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猛地一個激靈,那種淡漠頹然的狀態瞬間被衝散,她從車裡站起來探出頭去又仔細追回去看了一眼,但街上人流攢動,已經找不見剛才的人了。
「怎麼了?」赫連煜去握她的手,順著人的視線也往外看了眼。
「停車!!」秦樂窈一聲厲喝,丟開他後就直接掀了帘子,也不管車還未停穩,就這麼直接跳了下去。
車夫驚惶叫著:「誒誒姑娘當心!」
急喘呼出的熱氣變成了一團團向上的白煙,秦樂窈往前追了一個街角,心跳是前所未有的急促,但不論視線怎麼游轉,都還是找不到剛才看見的那個身影。
就好像只是她看錯了一樣。
「怎麼了,窈窈?」赫連煜也跟了過來,「在找什麼,我幫你找?」
秦樂窈不答他的話,將人推開後視線只視線四處搜尋著,儘管漫無目的,卻也仍是不甘願輕易放棄。
她又往前找了一條街,拐角剛一轉過去,便又在街尾匆匆一瞥到了那衣衫的顏色,秦樂窈發狠似的拔足狂奔,氣喘吁吁繞過街尾追過去的時候,正好便看見那人跟著一位錦衣華服的貴人一起上了馬車。
不會看錯的,這輩子化成了灰她都能認出他來。
那馬車周圍有好幾個護衛家丁圍守,秦樂窈只能死死盯著它慢慢走遠了。
「你到底在找什麼?」赫連煜一直是跟在她身側的,男人注意到她那副要吃人的表情了,但面前的這是一條主街,四五輛馬車在並行著往前走,正前面還是頂有名的登瀛樓,進進出出的全是人,根本分辨不了她的目光焦點在哪。
秦樂窈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她悶著嗓子轉頭就走:「沒找什麼。」
入夜,主宅的屋裡燒著猩紅的炭盆,上好的銀絲碳沒有絲毫煙火味,暖烘烘的,內室與春日無異。
剛沐浴完的秦樂窈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裡衣,在梳妝的銅鏡前坐了快半個時辰了,盯著鏡中人的眼睛,一動不動。
赫連煜觀察了半晌,慢慢走過去接過了她手中定格好久的篦子梳,秦樂窈回神,赫連煜溫聲道:「我給你梳。」然後便將東西從她手裡拿了過來。
「不用。」她想起身,又被男人按著肩膀坐了回去,「坐著吧。」
這醒神的片刻也不過持續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秦樂窈的神思就又被別的事情牽走了,她心不在焉坐在那,赫連煜將她的青絲執於掌間慢慢梳著,從銅鏡里觀察著她。
赫連煜是個征戰沙場的武將,手裡過過多少條人命,下午秦樂窈在街上時候眼中掠過的濃厚殺氣,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不是憤怒亦不是怨恨,是清清楚楚的殺氣。
但以二人現在這關係,他直接問,她肯定一個字都不會告訴他。
於是赫連煜也沒輕易開啟這個話題,就這麼慢條斯理地給她梳著頭髮。
秦樂窈這一整個晚上都是渾渾噩噩的,一直到了吹燈之前,她終於是忍不住,向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似是有話想問。
「有什麼直接說,不用支支吾吾的。」赫連煜等了一晚上總算是等到機會了,他眼睛一亮,結果下一瞬秦樂窈卻又反悔地搖頭道:「沒事,我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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