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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樂窈往二樓廂房上瞧了一眼,但並不識得具體是在哪個包間中,美人一抬頭,上面好幾個公子哥都在跟她吹哨子打招呼。
「少東家……」張管事覺得來者不善,但又忌憚著今天的場合重大萬一被那些紈絝子弟借題發揮鬧出事端來,最後滿臉為難地瞧著秦樂窈。
秦樂窈多年經商在外拋頭露面,到底還是膽子更大些,將老張拉到一邊寬慰著沉聲道:「放心,我能應付,這麼大的場子,青天白日的要講王法,你先照應著,我去去就回。」
廂房之中,煙霧繚繞,有沖天的酒氣,還有剛抽過大煙管留下的菸草味。
韓彬有些喝多了,眼睛看人是重影,痴痴盯著進門來的白皮美人,揉了又揉,「我這不是瞧見了觀音菩薩……」
身後的一眾紈絝損友哄然大笑:「老韓又喝大了,這是薛霽初他媳婦兒!」
「什麼!」韓彬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薛小兒能討到這麼漂亮的媳婦兒!?艷福不淺啊他小子!」
這群醉醺醺的公子哥言辭輕浮不敬,秦樂窈來之前就已經猜到了這些人不可能會是薛霽初交好的朋友,他向來清高,甚少結識這種酒肉朋友。
滿屋子的男人一口一個媳婦,換做其他未出閣的女子早就要翻臉鬧脾氣了。
但秦樂窈不是頭一次面對這種場子,沉得住氣,隨著笑作禮轉移話題道:「幾位公子的酒吃得可還滿意?草民是沉香酒莊的掌柜,今日水雲樓的酒水許多都是出自咱們酒莊的。」
韓彬卻是已經醉得不太聽得懂話了,端著酒杯顫巍巍起身,伸手就想去摟人:「妹妹啊,我跟你說,薛、薛小兒那廝啊,不行,他不行,你跟著他只有受罪的命。趁早!趁現在,倒不如跟了哥哥我……」
醉鬼說話磕磕巴巴,秦樂窈巧妙避著肩膀,連換了兩個位置,韓彬仍在鍥而不捨地跟著,最後秦樂窈已經靠在了花影屏風邊上,被他生生往前一撲給拽住了胳膊,遞著杯子往前:「來來,妹妹,喝口酒。」
「公子你喝醉了。」秦樂窈用力甩了下抽出胳膊,忽然反客為主將他扳過去指著前頭道:「你看,那前頭,那是什麼?」
「那是什麼?」韓彬衝著她指的方向努力睜大眼睛,秦樂窈接著誘導道:「看不清啊,你上前去看看,金色的,還會發光呢。」
倚在欄杆邊上的兩個損友見兄弟出糗笑得不行,眼看著韓彬真的認認真真盯著屏風上的花鳥圖案研究著,誰也不去提醒他,就這麼掩嘴看笑話。
秦樂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正欲向清醒的那二人找個託詞藉機開溜,豈料那韓小公子忽然一下丟了酒杯,也不知是醉出了什麼名堂來,左腳踩著右腳就往屏風上一趴,硬生生將那比人還高的花影屏風給撞倒了。
里里外外的侍女小廝尖叫聲四起,那屏風四片摺疊,連著韓小公子的人一起摔出了眾人的視野去,外面便是旋梯走廊,無人倒還罷了,萬一有人,可真是出門被鬼壓倒了血霉了。
秦樂窈也沒想到會來這麼一出,她吃驚地掩著嘴,忽然聽得外面轟隆一聲悶響,人群爆發出了更尖利地叫聲,顯然是出事了。
落下去的屏風正好往上樓來的赫連小王爺身上砸落,被他仗著力氣大給一腳踹飛了出去,連著醉漢韓彬一起摔在了樓梯上。
那屏風平整光滑在樓梯上彈了兩下擱不住力道,滑雪似的往下一截截地掉,又再被赫連煜伸腿一腳給牢牢抵住。
秦樂窈跑出去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樣荒唐的一幕,那醉酒後又被這麼天旋地轉一通折騰的韓小公子,正伏在摔得破爛的屏風往外吐著穢物。
赫連煜臉色陰沉著,周身的氣壓低到鬼神讓路,後頭跟著的康小侯爺驚張向來大,扯著嗓門一聲怒喝:「這什麼不長眼的阿貓阿狗,傷著了小王爺千金之軀萬死都不能辭罪!老闆呢!把老闆給小爺叫來!!」
白鳳年趕到事發現場的時候,已經是急出了滿頭的冷汗了,男人看著滿場狼藉和周圍一群低頭不做敢聲的小廝護衛,有火發不出。
當初汴梁之所以能得北疆相助臣服,威北王赫連岐功不可沒,他與當今聖上有著勤王救駕的患難交情,身份特殊不說,又是出了名的既護短又不講道理,霸道得很。
而他此生只鍾愛一位妻子,膝下獨子赫連煜,即便是皇子皇孫見著面去也得禮讓三分。
這衝撞了誰人不好,怎麼偏偏是那位爺。
赫連煜敞著腿坐在太師椅中,湛藍色的眼瞳里是暴風雨前的寂靜,白鳳年在老遠外就開始賠笑臉了,男人點頭哈腰畏手畏腳地走近,還未及開口,康兆和就狐假虎威地先陰陽了起來:
「白老闆,咱們赫連小王爺戰場上取敵軍首級都是毫髮無傷的人,好嘛,你這小小水雲樓倒是差點讓小王爺掛了頭彩。」
白鳳年伏著腰站在一旁,賠罪道:「是是,小人疏忽,實在是沒料到那廂房中的粗蠻人竟是這般有辱斯文,那花影屏風可是足足百斤重,好在是小王爺力能扛鼎天賦過人,否則今日可真是要釀成一樁血禍了。」
白鳳年說完了第一句話就趕緊將禍頭給甩了出去,厲聲怒罵道:「可恨那些罪魁禍首竟是還妄圖開溜,被白某又給擒了回來,必定要給小王爺一個滿意的交代。把人給我押上來!!」
白鳳年是個明白人,無論那屋裡的人是何身份,對面既是赫連煜,那便滿屋子都是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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