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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下山至今的調查經過挑了重點告知,說到魔修驅使烏鴉監視時,秦如練的面色一沉。
「此次仙舟結界破損,有數名魔修趁亂遁逃,其餘已悉數捉回,唯有一人,」秦如練表情微冷,「晏白朮,他的事情說來話長,不便細講,你們只需要記得…」
秦如練的目光掃過眾人:「若遇到此人,不要與他正面交鋒。」
在場幾人都是青年一輩的佼佼者,聞言不由齊齊一怔。
其他人震驚,是因為對魔修深惡痛絕的秦如練,竟然會要求他們避免爭鬥,不惜逃跑來尋求自保;
而秦顧震驚,是因為——
晏白朮這個名字,在原著中著墨不多,作為季允後期的得力助手,每次出手,總是血流漂杵,哪怕換作現在,十個秦顧加起來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此人還有一個不容忽視的成就。
若說原著的秦顧是讓季允對修真界萬念俱灰的罪魁禍首,那麼晏白朮,就是那個將的匕首遞到季允手中的人。
季允墮魔的功勞,秦顧與晏白朮,一人一半。
第六章
晏白朮修魔之前,是個無門無派的散修,是以在場眾人里,竟然還是秦顧了解他最多。
而大殿裡其他人都在看他,顯然在等著他的安排。
秦顧想了想:在賈富商府中,他故意說出自己要「剷除妖物」,不只是為了趁其放鬆警惕好抽取記憶片段,更是為了說給藏在暗處的烏鴉——晏白朮聽的。
但以晏白朮在原著中的表現,不可能不生疑。
所以,做戲要做全套。
秦顧向其餘幾人抱拳,「此事成敗只看今晚,各位,還請助我。」
光憑他和季允,對上被魔修煉化的蟬娘,未必穩操勝券;
但青松觀擅長收服妖物,青狸一同前往,事半功倍。
至於青魚,作為代理觀主,青松觀弟子的調動,就全靠他了。
離入夜還有些時間,秦顧打算回房養精蓄銳。
沒走出幾步,身後傳來貓一般輕的腳步聲。
秦顧微微側身,果然看到季允跟了上來。
才十四歲的少年只到他肩膀,季允抬起頭:「師兄打算怎麼做?」
秦顧確有打算,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怎麼想?」
雖然雙喜娘娘案全程都由他在主導,季允存在感不強,但秦顧還沒忘了,這本書的主角是季允而不是他。
主角的態度至關重要,如果季允沒來找他,他也打算找時間問問季允的意見。
似是沒想到秦顧將問題推了回來,季允沉吟片刻:「師尊和長老們教導我們,妖物與魔修為禍人間,當殺無赦。」
說這話時,季允的眸子黑得像一片沒有情緒的深淵,秦顧的心跳都有短暫停滯。
季允的答案出乎意料,秦顧吞咽了一下,喉間乾澀。
季允望向他的眼睛:「師兄,妖魔是可以被寬恕的麼?」
妖魔顯然囊括了妖物和魔修,聯想到季允未來會是妖魔之尊,秦顧的唇角微微抽搐——
這是什麼送命題?!
但秦顧也不想說冠冕堂皇的空話,如實道:「自然不能,但凡事皆有例外,晏白朮將蟬娘煉成妖物,該誅的不是蟬娘,而是晏白朮。」
「…」季允的眼睛眨了眨,「多謝師兄賜教。」
又說:「師兄肩傷未愈,好好休息。」
轉身離開時,不知是不是秦顧的錯覺,他似乎看到季允的眼眸亮了亮,與此同時,耳邊的機械音雀躍道:
【任務成功率為:7%】
又上升了2%!
雖然這擠牙膏般的上升讓人看著著急,但…至少說明他沒有說錯話。
太陽逐漸西沉,秦顧的房門再度被敲響。
打開門,秦顧下意識喚:「青…」
定睛一看,來人雙目虛空,仿佛蒙了一層陰翳,當即改口:「青魚師兄。」
青魚向他拱手,從腰側解下一個經文浮動的葫蘆:「給。」
這是收著地魂的伏魔葫蘆,秦顧伸手接過,劇烈的震動旋即傳來,好像一尾游魚在魚缸內劇烈掙扎,魔息滂沱如浪涌,與符文相撞發出錚鳴聲。
隨著衝擊越來越強烈,伏魔葫蘆的底部竟出現一道裂隙。
伏魔葫蘆快要困不住地魂了。
青魚的唇瓣碰了碰:「…」
這個面無表情的代理觀主似乎很是糾結,最終只是用不贊同的眼神注視著秦顧。
青狸不在,秦顧卻難得理解了青魚的意思。
秦顧將地魂帶去竹林的決定,青魚並不認同。
原因無他,青松觀是霖安城靈氣最盛的地方,伏魔葫蘆尚且搖搖欲碎,若是帶進竹林與妖物重逢,恐怕頃刻間就會破碎。
那個時候,他們豈不是更加危險?
秦顧怎會沒想到這一層,卻並未解釋,只是抬手,讓紅光凝聚指尖,金色疊罩在青色之上,為葫蘆又加了一道束縛。
道:「放心吧,青魚師兄,我自有分寸。」
青魚見狀也不再追問,從袖中取出一沓符籙:「帶著。」
這便是完全交付信任了。
秦顧喜出望外,而更讓他驚喜的是:「青魚師兄,原來你會說詞語!」
「…」青魚沉默了一下,「嗯。」
二人談話間,風吹來雲霧,遮住落日,喚醒月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