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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用行動否認秦顧的猜測。
正因如此,反倒顯得刻意。
晏白朮不出手,正好給了秦顧調息的時間,他一邊運氣,一邊思緒如飛。
魔修一方沒有原著參考,自不知道季允會在歸墟覺醒,卻表現得比他還急,就像錯過此刻,季允就再沒有墮魔的可能。
他們在急什麼?
此刻又有什麼特別?
秦顧的眼眸倏地一亮,醍醐灌頂!
原來如此,竟是這樣!
他對上晏白朮玻璃般的眼珠,笑意竟比對方更真摯幾分:「…差點忘了,我們進入龍宮的時候,那些龍族的亡魂…好像正在祭祀啊?」
而他與季允,正是在祭祀間隙被巴蛇偷襲,拽入了幻境領域。
但巴蛇能夠在地面開裂時將他拍入深淵,也一定能有無數次機會展開幻境。
為什麼偏偏選了龍族祭祀的時候?這並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答案只有一個,龍族祭祀是特別的。
——只有歸墟的龍主才能成為魔尊。
虔誠叩拜的龍族子民,魔息沖天的水晶王座,屬於瞑燭君的魔劍不器,若要秦顧去猜這三者同時出現背後的原因…
「就像仙盟盟主有就任典儀,魔尊應該也有…我想想,」秦顧注視著晏白朮驟然陰沉的臉色,「比如說…傳承儀式?」
祭祀是為了傳承,登上王座、拔出魔劍的剎那,便是新的魔尊誕生的時刻。
但祭祀絕不可能日日都有,所以他們必須要趕在今天之前,催動季允體內的魔血。
晏白朮難得一言不發。
半晌,他突然仰天大笑,而後,笑容從他臉上消失殆盡,只剩空白。
晏白朮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聲音像在齒縫裡擠壓過:「我一早就說過,太聰明不見得是件好事。」
「你太聰明了,少盟主,」晏白朮抬掌轟出,字字猙獰,「所以你必須得死。」
這一掌之威力,遠勝於先前每次交手,秦顧總算親身體會到合體期修為的恐怖。
就像撐著一葉小舟,在風高浪急的海上漂泊,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橫秋劍揮出,掌風與劍氣撞在一起,秦顧不斷後退,勉力支撐。
晏白朮進一步釋放魔息:「少盟主,若你死了,季允會不會失控?我真是好奇極了。」
秦顧不知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卻分不出神思來回應,便感到胸腔悶痛,手臂一時脫力,急急收劍後撤。
晏白朮也收回手,魔息在指尖如彈珠彈落,悠悠道:「少盟主的傷還沒好呢?差點忘了,少盟主的傷已成頑疾,治不好了。」
他本以為秦顧這樣的天之驕子,即便裝得再像,仙途幾乎被摧毀,也不可能不惱怒,尤其晏白朮的語氣,已經算得上羞辱。
可秦顧平靜到好像晏白朮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不是裝的,是真的平靜至極,甚至趁著晏白朮說話,服下了幾顆化淤丹藥療傷。
晏白朮:…
早知秦顧心理素質強大,卻不想禍及己身依舊如此鎮靜。
用激將法逼秦顧露出破綻,看來並行不通。
那就只能來硬的了。
魔息凝聚成鴉群,振翅聲自四面八方而來,黑壓壓一片,宛如蝗蟲過境,轉瞬將秦顧淹沒。
紅色劍浪隱約從漆黑鴉群中透射出來,剛劈開一條道路,空隙又瞬間被更多烏鴉填補。
它們構築起密不透風的圍牆,不斷收緊,擠壓侵占著秦顧活動的空間。
噬咬、抓撓,鳥喙鑽入皮膚,深挖血肉。
秦顧的後背重重撞上看守幻境的巨蟒,蛇身堅硬的鱗片自後穿透腹腔,緊接著便是手腕與雙肩,他就像被反向釘在屏障之上,劇痛讓眼前陣陣發黑。
楓林破土而出,枝椏將秦顧保護起來,阻擋鴉群的攻勢。
但境界差距如天塹,楓樹戰慄不止,很快棵棵消散。
晏白朮緩步而來,邊走,雙手邊合在一起拍擊,鼓掌聲尤其響亮,好像要吸引誰的注意。
與此同時,幻境外模糊的景象如潮水離開海灘,變得清晰起來。
晏白朮伸直手臂,抬起掌掐了上來,用力一捏,迫使秦顧露出脆弱的脖頸。
鮮血已從五官流淌進衣領,在皮膚上留下蜿蜒血痕,極致的紅白色彩交疊,勾勒出殘酷的美麗。
晏白朮一點點將秦顧從地上提了起來,殘忍的笑容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哇…少盟主,你快看,他真的很生氣呢。」
他…
秦顧猛地從疼痛清醒,在窒息的壓迫下心跳如鼓,艱難地轉動眼眸——
雷雲壓境,紫電雷光撕裂天幕,濃密的烏雲突然亮起;
那根本不是什麼雲層,而是巨獸緊閉的眼眸!
而此時此刻,見到秦顧性命垂危,它終於不再沉睡,睜開了容納寰宇的雙目。
龍吟響遏行雲!
黑龍破空而來,以血肉之軀撞向分離二人的障壁!
轟——
屏障轟然破碎,巨蟒來不及發出聲息便被剁碎,符文星屑之中,季允的劍直逼晏白朮心門,黑龍亦咆哮飛至。
晏白朮見勢不妙,一掌拍在秦顧心口,同時急急後退。
季允瞳孔一縮,他的劍再進一寸便能捅入晏白朮心臟,卻毫不猶豫撤劍,轉而躍至半空接住被擊飛的秦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