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把眼睛睜開,」秦顧帶著命令般的口吻,「季允,看著我。」
在季允緊張顫抖的目光中,秦顧貼上季允的額頭,任憑眉間的楓葉與黑龍相融:「讓我教教你,什麼才叫自私。」
人非聖賢,總有私心。
且讓私心越過大義,讓他也自私一回。
秦顧捧著季允的臉,再次吻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章
這一吻持續了許久,直吻到氧氣都被急促的吐息消耗乾淨,秦顧才鬆開季允,緩緩後退一步。
他有些氣喘,擦了擦唇上的水漬:「小允…」
話都沒說完,手腕被用力一拽,季允的吻雨點般落了下來,從唇角啄吻到鼻尖,又化作濕漉漉的啃咬,像小獸的舔舐,又疼又癢。
秦顧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對吻毫無經驗可言,所有技巧只來自於上輩子的紙上談兵。
卻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糟。
秦顧不由得想笑,於是就真的笑出了聲。
季允半惱地停下動作:「師兄笑話我。」
秦顧道:「我不僅要笑,還要罵你呢。」
季允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甚至沒有問,恐怕連幻想也沒有,就固執地認為自己在秦顧心裡排不上號。
就像被丟棄過的小獸,不敢相信自己還會被選擇。
秦顧又氣又心疼,若季允安安靜靜倒還好,偏偏他想著反客為主,秦顧是無論如何也不打算饒了他了。
秦顧狠狠攥住季允的領子,把人往牆上一壓。
這個姿勢顯然不該出現在他們之間,有龍族的血脈加持,秦顧得仰頭才能與季允對視,就連攥著衣領這樣簡單的動作,也得將手臂舉起方能做到。
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氣勢洶洶。
季允被摁在牆上,沉默地低著頭,悄悄地舔了舔唇縫。
那裡還殘留著些許溫熱,是方才唇齒交纏時留下的。
秦顧發現了他的小動作,那么小心,那麼容易滿足。
秦顧泄了力氣:「但在罵你之前,…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我承認,復生後不告而別,是想逃避,」秦顧感到季允的喉肌抽動了一下,顯然是緊張得痙攣了,繼續道,「發現你騙我、襲擊慈悲寺、毀滅那座城,我也很生氣,一度認為自己看錯了人。」
季允的眼眶瞬間紅了。
他像受到什麼毀滅性的打擊,似乎想要解釋,但只發出一個音節,就被秦顧掐滅。
秦顧道:「聽我說。小允,但是後來在濁雲谷,我意識到你控制不了魔眼,而剛剛,我發現你毀滅城邦同樣有不得不為的苦衷。」
「歸墟一別,我們始終沒有機會好好說話,這一聲道歉,拖了太久。」
秦顧後退一步。
他不會因為季允愛他入骨就心安理得享有特權,也不會因實力的懸殊差距而自覺低人一等。
秦顧一字一句,讓每一個音節都能清晰落入季允耳中:
「我錯怪你了,季允,對不起。」
他們之間是平等的,所以無論季允在不在乎,秦顧都必須認真地、嚴肅地向季允道歉。
他的腰還沒彎下去,季允的手臂便先環了上來。
季允緊緊摟著他,秦顧只得埋在他懷裡,把未說完的後半句話補完:「…你問我誰會在乎,小允,我在乎,師兄在乎。」
季允質問他的時候,秦顧也在質問著自己。
自穿越後他所做的一切,其中有多少出於完成任務的迫切,多少源自身份使然的責任,又有多少是因為對季允的情意?
他答不上來也分不清楚,這些迫切、責任與愛意,融合交錯,最終只化作一句話。
——我在乎你啊,季允。
我在乎的,不是千百年來最有天賦的修真天才,不是此刻寰宇獨尊的歸墟魔君。
且將這些浮名都揮去,將枷鎖都卸下,我只在乎季允這個人。
你的全部。
耳畔直接傳來一聲氣音。
憋了一路的眼淚終於找到機會奪眶而出,季允的淚水啪嗒啪嗒落在秦顧頸側,像淅淅瀝瀝的小雨,又順著滑入衣服里去:「師兄,…師兄…」
這一聲聲克制顫抖的呼喚里,秦顧的眼前浮現出少年季允敬仰的目光、青年季允與他並肩的意氣風發;
轉瞬又是雪雨風霜下的赤月紅池,城邦起而又塌,撕裂的魔眼高懸於空,將他與季允分隔。
天道蒼生,人倫仙途。
何懼也?
他終于堅定地跨越了這道天塹。
在天際燦爛的光芒中,秦顧偏頭吻了吻季允濕潤的眼角。
但他還有個問題想問:「小允,你實話告訴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
季允的耳朵根一紅,嘴上倔道:「沒有愛哭。」
還沒有愛哭?眼淚都快把他淹沒了。
秦顧樂不可支,朗聲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門外傳來「篤篤」兩聲敲門動靜。
季允不悅地唇角下壓,顯然因被打擾而有些氣惱。
秦顧又是忍不住想笑,拍拍他的手,走到門邊。
然而手掌觸到門扉,本能地感到一種抗拒,好像門外有什麼危險似的,細胞叫囂著不願讓他做開門的動作。
基於小心為上的考量,秦顧特意將神識沿著門縫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