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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歸墟秘境即將開啟的此時此刻,季允儼然已成為修真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青年才俊,尤其在非世家子弟中,威望極高,隱隱有壓過秦顧等人的勢頭。
這一切,秦顧喜聞樂見。
隨著任務成功率不斷飆升,他終於看到了解放的曙光!
季允不知秦顧為何突然目光灼灼,疑惑地喚了一聲:「師兄?」
秦顧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太過赤.裸,咳了一聲轉移話題:「掌門,還沒到麼?」
金槍本樂得看他們轉移注意,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嚇得一個哆嗦,把準備好的「這是狂刀門第三百七十二任掌門親手栽的樹」咽進肚裡,再不敢磨磨蹭蹭,加緊幾步。
好在他收到狂刀門的內部通訊,負責挖坑的弟子們已完成了工作。
金槍帶著幾人走到山的背面,這裡照不到陽光,陰濕之氣撲面而來,混合著草的腥味。
金槍假意好心提醒:「諸位當心,前方就是那巴蛇出沒之處。」
恰逢風從山頂呼嘯而下,樹林瑟瑟,倒真顯得有那麼幾分逼真。
如果秦顧的神識沒有借著那陣風滑滑梯的話,會更真實一些。
偏偏分出神識的青年並未覺得趁其他人發現不了放飛自我有什麼不妥,季允默默收回目光,那一點紅色卻好像注意到了他,神識從風中脫離,在他指尖上停頓片刻,才回到秦顧眉心。
季允收攏掌心,像握著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
秦顧當然沒看見,他已經走到「巴蛇出沒之處」。
神識見過的狂刀門修士一個個面容嚴肅,目不斜視地圍成一圈,見到秦顧來了,紛紛抱拳向他問好。
秦顧多看了兩眼說他「腦子有病」的那位,點了點頭:「辛苦諸位。」
而後看向人牆之中走勢凌亂的痕跡:「就是這裡?」
金槍連連點頭:「正是,少盟主當心。」
秦顧順勢低頭看了一眼,拼盡全力才繃住了臉上的神情。
且不說這泥土濕潤,顯然不久前才被人翻動,與金槍所說巴蛇出沒的時間節點並不吻合,單憑那百米遠的下坡處,露出個頭的鐵鍬,秦顧都有些不忍心戳穿他蹩腳的謊言。
——好歹要藏也藏好點吧,哪有往坡下藏的。
他煞有介事地蹲下.身,撈起一抔泥土,在指腹間捻了捻。
靈息沒入土壤,楓樹的根系深埋下去,頃刻間探知整片山丘。
山丘仿佛被切割成了一個個平面,堆疊又鋪陳,展現在秦顧眼前,草木生靈皆被收入眼底。
沒有察覺到魔息。
掌心傾斜,泥土如沙漏復又回歸來處,秦顧拍了拍手上的泥灰,站起身。
金槍立刻湊了上來:「少盟主,可有不妥?」
他是既希望沒什麼不妥,又希望秦顧不要看出端倪,心中越發矛盾忐忑。
然而秦顧眉頭一皺,金槍的心跳直接漏了一拍,他算是發現了,每次這位少盟主皺眉,總沒有什麼好事。
事實證明,金槍的觀察力不錯。
只聽秦顧緩緩道:「魔息深刻,實在恐怖,為了芋鄉的百姓,看來我們不得不親自會會那巴蛇了。」
金槍:…
哪裡來的深刻的魔息?
要不是這坑就是他下令讓挖的,就真要被秦顧那嚴肅認真的神情唬住了。
他本是打算以「巴蛇許久未曾出現,少盟主時間金貴」的理由哄秦顧等人離開,這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實在有口難言,臉都漲成了茄子色。
南君竹在旁觀察許久,她是土生土長的芋鄉人,對山陵地貌極為熟悉,一眼就看出土坑新鮮得過分。
她誤以為秦顧是不熟悉這些鄉間的瑣碎知識,忍不住提醒道:「少盟主,這些泥土…」
換做以前,金槍肯定要出言喝止,現下卻巴不得南君竹快點說。
他偷摸著瞄向秦顧,見秦顧沒有要打斷的意思,面帶微笑,剛準備鬆口氣。
一道冷冽如清泉的聲音響起,只聽季允道:「魔物猖狂至此,誅殺巴蛇,還需從長計議。」
這是默認了秦顧的說法,金槍只覺眼前一黑,偏偏季允還扭頭看向了他,幽黑的眸子裡竟藏了幾分笑意:「掌門以為呢?」
金槍像硬生生吞了個苦瓜,艱澀道:「兩位…所言甚是…」
見金槍徹底放棄了掙扎,季允平靜地對上秦顧的視線,眼底卻波濤洶湧。
秦顧看懂了,這是獨屬季允的求誇獎的表情,從善如流地夸道:「小允說得對。」
季允便勾起唇角,將目光轉向別處。
二人的互動被南君竹看在眼裡。
在季允打斷她的同時,秦顧已靠傳音向她解釋了自己的意圖,南君竹心有餘悸,慶幸自己沒有一時嘴快,攪黃了秦顧的計劃,又驚訝於秦顧與季允之間的默契,竟然連眼神交流都省略了。
她由衷地感嘆:「兩位的感情真好。」
秦顧便微笑,想到剛穿越來時季允宛如齜牙咧嘴的小獸,如今二人卻已經是所有人都會夸一句默契的關係了。
而金槍遠沒有他們心情這麼好,他步履沉重地帶著幾人原路返回,偏偏秦顧還關切地問道:「掌門,怎麼不繼續介紹這些樹林風貌了?」
金槍看著他的神情,似乎真是對這片林子感到好奇,心裡更加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