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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師兄…
等我!
…
與此同時,幻夢之外。
「必死無疑?」心魔好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秦顧…你想殺我?」
他語氣詭異地咀嚼著這四個字,以一種崎嶇的語調反覆念道:「你想殺我?你…殺我?」
心魔笑得眼淚都湧出,又被他惡狠狠抹去。
自始至終,秦顧都平靜地看著心魔,對心魔的瘋癲舉動不置一詞。
他太平靜了,平靜得就像…
在看一個死人。
心魔突然將「橫秋劍」橫起,貼著自己的小臂——
猛地砍了下去!
劍刃橫切入皮肉,蜿蜒的血順著白皙皮膚滴落,像神明割肉以哺草木,搭配那一襲鮮艷的紅衣,顯得神聖卻詭譎。
秦顧發出一聲悶哼:「唔…!」
心魔砍向手臂的同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憑空出現在秦顧手臂上,撕裂皮肉,鮮血噴涌而出,沿著修長手指匯成五股血注。
沒有水滴滴落的間斷啪嗒輕聲,血流如注,宛如澆灌田宇。
心魔看向秦顧微微顫抖的手臂:「還想再試麼?人貴有自知之明。」
說這句話時,他就連語調的緩急都與秦顧一模一樣。
秦顧呼出口氣,儘量把注意力從手臂的劇痛中抽離,眉心微蹙,笑容卻真摯:「像,確實很像。」
像什麼?心魔狐疑地看過去,揚起準備砍第二次的劍堪堪懸停。
以他對「自己」的了解,疼痛的脅迫是最不可能讓他屈服的,秦顧不會這麼快就被說服。
所以如果不是屈服,那麼秦顧這樣說之後,下一句就該是…
「所以你永遠成不了我。」
——果然!
先抑後揚,拿捏他人情緒的痛點,是他慣用的伎倆。
秦顧道:「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用同樣的語氣,說出兩句一模一樣的話。」
「你是一個絕妙的模仿者,但…」
心魔再度將「橫秋劍」舉起。
秦顧卻只當看不見這威脅:「人貴有自知之明,這句話,」
「還給你。」
心魔咧開嘴,他本打算這一劍捅穿手掌,可秦顧不知死活的挑釁,讓他改變了主意。
他要讓「橫秋劍」穿透秦顧的每一個臟器,要用劍刃挑斷秦顧的四肢,讓秦顧只能跪在地上、像狗一樣向他求饒。
再大義凜然的人,也會在身體的凌.虐和死亡的恐懼中屈服。
只是時間問題。
就先從腎臟開始吧…
——啪嗒。
心魔的動作一頓。
一滴粘稠發黑的血從他的指尖滑落,在地面開出一朵黑心的花。
他詫異地抬眸,便見秦顧皺著眉頭甩了甩手掌,嘴裡「嘶嘶」抽著氣。
注意到心魔古怪的目光,秦顧道:「很疼的,你不覺得嗎?」
心魔的額角綻開層層青筋。
這指腹上蚊蟲叮咬似的傷,只滲出剛剛那一滴血,就迅速開始癒合。
秦顧說「痛」的時候,恐怕他自己手上的傷也不再流血了。
被扎一下覺得痛,讓方才那千百倍的撕裂疼痛情何以堪?
心魔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
眼前的不是尋常修士,而是秦顧,是讓魔種也覺得棘手的秦顧。
心魔了解「自己」,不會閒著沒事,給自己手上扎一個洞玩。
你要做什麼?
這句話還沒問出來,心魔猛地瞪大眼睛。
只見橫秋劍——貨真價實的那一把,在秦顧的牽引下,一點一點移動到心臟所在的位置。
鋒利的長劍與脆弱的心臟之間,只有一層血肉阻隔。
心魔的右眼顫動起來:「秦顧,你…」
你要做什麼?
到底還是沒能問出來,因為秦顧已經用行動回答了他。
——橫秋劍插.入尚未結痂的傷口,沒入了胸腔。
幾乎是一瞬間,求生的本能使頭皮一片接一片炸開,心臟瘋了般加速跳動,更多的血沿著創口逃竄而出。
心魔不可置信地搖晃了一下,驚恐地捂住自己不斷涌血的心口:「停下!你會死的!」
這句話卻不知起了什麼反作用,秦顧無言地凝視著他,長劍又推入幾寸。
隨著死亡逐步逼近,靈力自主地舔舐著傷口,想要縫補撕裂的血管。
若現在將劍拔出,心臟尚未捅破,仍有回天之力。
可橫秋劍像死刑犯的鐐銬,早已與血肉長在一起似的,一動也不動。
心魔踉蹌著向秦顧靠近一步,秦顧卻同時後退。
心魔不斷嘔著血:「停、停下!秦顧,你會死…你會死、我讓你停下!!」
血沫隨著他的咆哮噴濺落地,秦顧徐徐道:「我會死…還是…」
他的桃花眼愉悅地眯起:「你會死?」
橫秋劍又寸入幾分,心魔徹底支撐不住,跪倒在地。
迷濛的視野里,只見秦顧毫無血色的唇瓣翕動,他也已經說不出話了,可心魔卻清晰地看懂了他的唇形。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爾後,那張慘白的唇,一釐一毫,勾起一個驚心動魄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魔加諸在秦顧身上的詛咒,被他連本帶利地報復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