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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是,雖然惡臭熏天,開膛破肚翻出的血肉肌理卻很新鮮,意味著這些妖獸剛死不久。
「高階妖獸也被撕了,」林隱踮著腳,繞過血泊,「看起來是瞬息之間,妖獸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
他驀地停下腳步,狐疑地蹲下.身:「秦顧,季允,你們過來看看。」
臟器流出的膿血之間,有一抹極其突兀的純黑,正深深扎入其中。
秦顧眼皮一跳,屍體血腥至極,他強忍著噁心,將手伸入隔膜之間,將那純黑物什掏了出來。
「嘔…你離我遠點!」加群污二思酒靈把以酒爾看嗚嗚開車視頻黏膩血液沾滿手掌,林隱接受不了似的捂著鼻子躲避,卻又在看清那東西後湊了過來,驚疑不定:「…這是?!」
——一片沒有絲毫雜色的羽毛,安靜地躺在秦顧的掌心。
鴉羽喚醒了林隱的記憶,他是見過晏白朮的,就在仙舟的禁地。
這實在是段陰暗的過去,林隱大駭:「是魔修?!」
金紅火焰自鴉羽根部燃起,逐漸將羽毛整根吞噬,秦顧收回手,神色凝重。
晏白朮,巴蛇,朱厭,原著後期季允的得力手下齊聚一堂,當真熱鬧極了。
繼續往前,每隔幾步就能見到伏倒的妖獸屍體,無一例外地自腹部被生生撕裂,而鴉羽輕飄飄地落在臟器之中。
就像在特意為他們引路一樣。
「這傢伙…」林隱的手還捂在鼻子上,「是不是精神有問題?這算什麼,惡趣味?」
秦顧微笑:精神有沒有問題不清楚,但惡趣味是真的。
沒了妖獸的阻撓,前進飛速,但秦顧一點也沒感到輕鬆,反而更加難以呼吸。
明知前方有什麼,卻不得不繼續前進。
這種將自己送向死亡的恐懼,幾乎要將他逼瘋。
滔天魔息愈發近了,岩漿從天際的縫隙中漏下,如鴻泉噴涌,灌入地表,沒有碧波萬頃,有的只是不斷翻滾的岩漿,氣浪讓空氣都灼燙,靠得近了就覺得自己要被煮熟。
林隱目瞪口呆地看著連宮殿也沒有的岩漿池:「你們管這叫…龍宮?門呢?門都沒有?!」
黑鷹騰飛而起,像一道閃電融入黑暗,片刻便返回林隱肩上,仰著脖子鳴叫兩聲。
林隱的表情更加複雜:「黑風說,這就是一片岩漿湖。我們是不是走錯了?龍會住在岩漿里?」
秦顧轉眸,距離他們最近的一隻妖獸屍體就在幾米遠的地上,黑色鴉羽甚至散落一地。
是這裡,不會錯。
秦顧便轉回去看岩漿池,忽然奇怪地「咦?」了一聲。
似乎是沸騰的岩漿將一個個氣泡送到表面,但它們所處的位置未免…太固定了。
秦顧伸手,神識從指尖飄入黑鷹的羽毛,棲息在柔軟羽翼之下:「黑風,辛苦你再飛一趟。」
黑風歪過頭,似乎理解了片刻,旋即抖了抖翅膀,載著秦顧的神識倏地飛起。
它在高空徘徊,獵獵寒風將秦顧吹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他指示著黑鷹再下降一些,靠近岩漿,寒意轉瞬就被熾熱取代,兩種極端的氣溫同時存在,之間涇渭分明。
秦顧努力睜大眼睛,黑鷹已按照他的吩咐懸停在氣泡附近,相隔不遠便是一塊平靜的岩漿。
羽翼灼燒發焦,黑鷹發出聲聲嘶鳴,就在林隱忍不住想將黑鷹呼喚回來時,秦顧終於點頭:「我知道了。」
從高處看,岩漿池被分成平靜與翻滾的兩部分,如縱橫交錯的棋盤,氣泡便是落在其中的棋子;
湊近了,便能發現氣泡附近的岩漿是流動的,而其餘區域卻趨於靜止。
秦顧將他的發現告知兩人,又循著記憶用橫秋劍在地上畫出棋局。
待棋局畫完,秦顧和林隱雙雙愣住。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棋路,不似尋常黑白子分立兩端,而是每個氣泡各自為政,棋子之間相互廝殺,不分敵我,像極了深淵中失控的妖獸。
殘忍、嗜殺,這便是這局岩漿棋帶給他們的感覺。
棋手往往與明月清風作伴,如此乖張的行棋就像是對棋本身的褻瀆。
秦顧蹙眉,他深知破局的關鍵就是找到致勝一步,落子將軍。
但這棋局,根本不像人間存在的任何一個棋種。
——等等!
他是見過這棋局的,就在…
登仙台,無垢仙尊所下那一枚破陣黑子!
塵封的記憶浮出水面,秦顧此番細細回憶,猛然驚覺眼下這棋局,恰是當日登仙台上的一比一復刻。
那一子,是落在…
「我會。」
平靜的聲音打破沉默,季允道:「這是魔域的百殺棋,百方殺盡,唯我獨活。」
秦顧抬眸,這果然是魔域的棋路,無垢仙尊會下,或許是因為瞑燭君與他曾是至交好友。
可季允,又是從何處知曉這種百殺棋的?
但秦顧什麼也沒問,只是道:「照師弟的看法,該如何破解?」
季允眼眶一熱,秦顧對他深信不疑,竟然絲毫沒有懷疑:「…這裡,便是破局之處。」
黑鷹在空中俯瞰,引領他們避開廝殺的棋子,向季允所說破局之處走去。
沒有氣泡的棋格,正如秦顧所料,是可以供人通行的道路。
雖偶爾有岩漿從旁側濺起,星星點點在靈力護體下也構不成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