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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為利刃,貫穿巴蛇左臂。
巴蛇悶哼一聲,捂著左臂微微躬身:「小殿下。」
他可以躲過那一下反擊,但他沒有,硬生生接下了暴怒的未來魔君的一擊。
季允氣喘吁吁,魔息與體內的靈力不斷撕扯,四肢百骸都像被捏碎了一般,讓他極為難受。
他抹去蒙在眼前的血:「退下。」
巴蛇一愕,季允冷冷重複一遍:「我讓你退下。」
巴蛇猶豫片刻:「恕我難以從命,小殿下——?!」
金瞳皺縮,季允竟將魔息凝聚成匕首形狀,生生扎入自己的小腹。
「您在做什麼?」巴蛇想要阻止,但秦顧同時近在眼前,一時難以取捨,「您要做什麼?!」
季允嗆咳出血,又信手抹去,他竭力壓制著聲音中的顫抖,又推著匕首更進一寸,唇角向上牽起:「我阻攔不了你,…但我能與師兄同死。」
他看上去狼狽極了,身上的狠厲瘋狂卻讓巴蛇感到難以自控的恐懼。
他還沒有完全繼承魔尊的力量,但表現出的扭曲偏執,卻比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巴蛇毫不懷疑,季允會說到做到。
周遭的景色開始潰散,變成泡沫,巴蛇緩緩彎下腰,一手搭在肩上:「…謹遵王命。」
與此同時,宮殿的門緩緩開啟,一道紅色身影出現在門縫中,好像旭日正在升起,陽光乍泄。
季允貪戀地注視著這道身影,手上力道一松,直直栽倒下去。
第四十一章
秦顧緩緩睜開眼,難得感到一陣莫名。
他回憶起方才的經歷:
在季允與巴蛇對峙時,秦顧跟著白蟒來到了一處宮殿外。
這座宮殿完美契合了所有對蛇妖的刻板印象,布滿藤條,近看又發現是一條條小蛇,正齜牙咧嘴地等待著粗心的過路者靠近。
秦顧並不粗心,他從未相信白蟒會是條單純的引路蛇,做好了推開門就要直面夾擊的準備。
但情況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宮殿內傳來魔息的激烈震盪,仿佛兩名頂級魔修在交手,所滌盪起的威壓從門縫漏出,將他的長髮吹得凌亂。
秦顧站在宮殿門口,遲遲沒有動作。
他在等,等其中一人的魔息微弱,便是他破門而入的機會。
但是,就在魔息消散的同時,宮殿也驟然模糊扭曲,狂刀門的後山開始浮現。
見白蟒同樣露出訝異的神色,秦顧眼明手快,一把將大門推開——
夢醒了。
怎會?
入夢前他囑託南君竹守著眾人的肉身,環顧四周,便見不遠處,狂刀門的修士被南君竹丟在一起,正四仰八叉地打著呼嚕。
這些人入夢更早,修為更低,是以夢境的影響還在持續。
雙劍構築的結界被悄無聲息地打破,巴蛇早已不見蹤影。
它脫離他與季允聯手設下的禁錮,是如此輕而易舉,秦顧不由慶幸自己並未與之正面交手。
想到季允,秦顧下意識往身邊一摸,誰料重心一歪,竟然摸了個空。
心臟怦怦直跳,秦顧穩住心神,總覺得有些古怪。
狂刀門的人都聚攏在一處,何以他與季允竟然被分開了?
季允的身份到底不同常人,秦顧一時有些擔憂。
神識入風,五感融入自然,秦顧在一棵樹下發現了季允的身影。
他立刻跑了過去。
那是一棵相對較茂盛的大樹,枝葉延展,灑下大片陰影;
陰影中,南君竹背對著他,手上正做著什麼動作,在她對面,季允靠著樹幹,大半張臉都被碎發遮擋,看不到表情。
但汗珠不斷在他的鼻尖凝聚,脖頸處抽動的青筋暴露出此刻的狀況不佳。
秦顧靠近時還把南君竹嚇了一跳,她「啊」了一聲,有些心虛:「少盟主!你、你醒了…」
秦顧垂眸,便見一個極其猙獰的傷口橫臥在季允腹部,血肉組織模糊一片,不斷向外冒著血。
季允躲開了他質問的視線,似乎並不想解釋為什麼把自己藏在樹下。
秦顧一言未發,迅速點了傷口附近幾個穴位,靈力從指尖輸入季允體內,凝結成薄膜覆蓋傷處,幫助季允穩定傷勢。
他看起來冷靜非常,宛如一記定海神針,讓南君竹慌亂的神思很快平復。
秦顧一邊將魔息從季允的傷口中逼出,一邊對南君竹道:「替他包紮。」
南君竹一愣:「少盟主,我們沒有…啊!」
只見秦顧抿著唇脫下外袍,「嘶啦」一聲,將潔白的裡衣扯下一角,遞給瞪大眼睛的南君竹,還特意提醒道:「用這一面。」
條件有限,與他皮膚接觸的那一面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乾淨的布料了。
南君竹不由微怔,手中的衣物還帶著體溫,她趕忙動作嫻熟地將之纏上季允腰腹,耳邊似又響起季允醒來時對她說的話。
當時的情況很混亂,巴蛇一尾巴拍碎了結界,卻沒有進攻,而是後退著隱入深林消失。
季允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清醒,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先張口嘔出一口血來。
他捂著小腹,步履蹣跚地走向疾跑而來的南君竹,染血的唇瓣翕動,聲音極其虛弱。
南君竹聽了兩次才聽清,季允顯然是強撐不讓意識潰散,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別讓師兄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