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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只是在說今晚吃什麼一樣隨意,臉上笑容不減。
這成竹在胸的篤定模樣,讓白蟒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
只有秦顧自己清楚,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毫髮無傷地解決白蟒。
他確有對策,卻無法保證在靈力滲入白蟒鱗片的同時,不會被反彈回來的靈力波及。
但他不會表現出來一絲一毫的猶豫,見白蟒踟躕,秦顧乾脆又往前一步。
白蟒的蛇信急促地吐出又收回,伏下身子與秦顧平視:「人類修士…你想怎麼樣?」
白蟒主動將脆弱的頭部垂下,暴露在秦顧觸手可及的範圍內,是發出了求和的信號。
畢竟即便交手後秦顧也有可能遭到重創,但它是毫無疑問的會喪命。
秦顧道:「帶我去見這裡的主人。」
他不知道白蟒與巴蛇究竟是上下級還是其他什麼關係,便折中了一個稱呼。
白蟒的蛇尾原地擺動,猶豫片刻,身子又伏低一些:「請隨我來。」
…
另一邊,上身赤.裸的蛇身男子正與季允交手。
說是交手,但實際季允遍體鱗傷,而巴蛇遊刃有餘,一舉一動如同戲耍。
「小殿下,」巴蛇分叉的翠綠舌尖舔過唇角鮮血,「我的下屬正在帶人過來,您可得抓緊時間了。」
季允抽劍向巴蛇砍去,目光冷冽:「別這麼叫我。」
巴蛇只一側身就躲過了攻擊:「您情緒波動太大,進攻已經亂了。」
說著,他蛇尾一卷,纏上季允的小臂,輕輕一掀便帶起無邊氣浪,將季允狠狠甩了出去。
「哐!」一聲巨響,季允被重重砸在碎石上,手掌掙扎著撐住地面,到底沒能站起來,又結結實實倒了下去。
巴蛇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即便你不想,你的身上流淌著龍尊的血,此生註定是魔。」
他嫌棄地看了一眼插在石縫之間的佩劍,蛇尾一拍,直接將那柄劍拍碎。
「您是未來的魔尊啊…竟被人類調教成這個樣子。」巴蛇的胸膛鼓動著,胸肌上的金色咒文若隱若現,「我便替您殺了他吧。」
巴蛇口中的「他」,自然是已經被白蟒引領到宮殿外的秦顧。
白蟒自有方法提前通知巴蛇。
蛇腹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巴蛇說到做到,向著秦顧的方向而去。
季允注視著他的背影,只覺地面冰冷徹骨。
他不願讓自己的修為超過秦顧,始終將靈力壓制在化神中期浮動,但事實上,他早在數月前就達到了化神大圓滿的境界。
即使他亂了方寸,化神大圓滿的力量擺在那裡,也不應該慘敗至此。
換言之,這條巴蛇,至少已經達到了合體期。
他絕不是說說而已。
——師兄有危險,他已經為你傷痕累累,甚至被你拖累到領域破碎無法進境,季洵卿,你現在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師兄因你而死嗎?
巴蛇猛地停了下來。
金色的眼瞳中翻湧起星星點點的光亮,他回過頭,只見原本連動也勉強的青年,已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鮮血順著他額頭的創口蜿蜒而下,又在下巴尖處匯聚成細流,一滴一滴,像急促的鼓點。
季允抬起臉,一雙眼眸黑得透不進光,眉心的楓紋頃刻間被紫氣吞噬而變得模糊不清;
紫玉般通透的龍角已有了雛形,紮根在皮肉深處,顯得神秘而高貴,洶湧的魔力成幾何式地增長,在季允的皮膚下流竄。
巴蛇盯著那對在黑暗中依舊奪目的龍角,深深皺眉:「…魔尊大人。您是為了那個人類?」
對自己的血脈深惡痛絕,卻甘願為了那個人類使用魔族的力量。
巴蛇的眼神變了又變,他從季允割裂矛盾、幾近自我毀滅的行動中,看出了所有。
又是個情種。
巴蛇的蛇尾一下一下拍打著地面:既然如此,就更不能留活口。
他猛地向前掠去,黑暗裡無數蛇軀攢動,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此起彼伏。
一旦推開宮殿的門,就會被蛇雨澆得劈頭蓋臉。嬿單艇
這是徹頭徹尾的偷襲,但那又怎樣?只要能除掉秦顧這個隱患,巴蛇不在意自己是否卑劣。
但是。
蛇群甚至來不及爬到光明里,就被斬斷頭顱。
這還不夠,魔息像層層疊疊的絲線,一遍遍將蛇的屍體切碎,骨髓與血珠飛濺,在地面上潑灑出一副血畫。
碎屍萬段。
季允的聲音陰冷極了:「誰允許你,對他動手的?!」
耳畔響起一陣狂風,巴蛇側身,一道魔息擦著他的鼻尖撞上牆壁,深深鑿入牆中。
幽紫的龍角晶瑩剔透,季允邁步,每向前一步,便是風雷驚動,將周遭的空氣都扭曲。
來自血脈的、極其蓬勃的魔息。
巴蛇深深吸了一口氣,這熟悉的魔息讓他恍然回到百年之前。
這就是曾經的寰宇主宰——歸墟龍族,只一怒,天地皆摧。
只可惜,他不為魔族而怒,魔族等待數百年的尊主,心裡只有一個人類。
蛇尾掀起驚瀾,向季允襲去。
季允站在原地巋然不動,身側縈繞的魔息便爆開,將巴蛇的攻擊盡數化解,只剩最後一道倖存,被季允一抬手就制住。
魔息在他掌心被侵吞同化,一點點轉變為清透的紫色,季允五指收攏又猛地向前一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