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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顧屹然不動,道:「快扶王兄回去休息。」
商隊眾人也是喝得東倒西歪,王夫人朝二人行了禮,拖著她打起鼾的丈夫回了房。
季允目送他們離開,阿雲依依不捨地對他揮了揮手;
他回過頭:「師兄…」
卻見上一秒還神色自若的秦顧,下一秒就捂著腦袋踉蹌了下,嚇得季允伸手將他扶住。
仔細一看,秦顧雙頰酡紅,眼眸濕潤,就連耳垂上那顆小巧的痣也泛著粉色,醉態盡顯;
季允盯著那顆痣看了許久,道:「師兄,你醉了,我扶你回去。」
好在秦顧很是配合,雖然嘟囔著「我沒醉」,還是老老實實被他帶回了房間。
將人扶上床躺好,季允打算出門要一碗醒酒湯,他曾見過門中師兄弟吃醉了酒,到處耍酒瘋、在演武台上比賽翻跟頭的荒唐樣子,慶幸秦顧並不在其列。
誰料下一秒,身後就傳來一聲冷呼:「季允!」
季允腳步一頓,回頭看去,卻見秦顧不知何時坐了起來,蹙眉瞪著他:「你過來。」
季允沒來由地有些緊張,他也聽說過酒後吐真言的說法,雖自認得知秦顧先前的舉動都是偽裝也不會有所動搖,卻還是感到心慌。
他意識到,自己並不希望眼前的師兄,只是那個疾言厲色的秦顧偽裝出來的虛假面具。
走到秦顧面前,還沒站定,秦顧便「騰」一下從床上站了起來:「那日,演武台上,你怎麼敢?!」
那日演武台上,他為秦顧求情,有人說他們同門情深,然而多事者,亦評價季允是藉機出盡風頭。
流言蜚語,秦顧不可能沒聽到。
季允感到遍體生寒,強壓著不安反問:「什麼?」
第十五章
季允感到遍體生寒,強壓著不安反問:「什麼?」
秦顧晃了晃腦袋,腦子裡系統在大喊著什麼,酒力上頭他有些聽不清了;
不去管他,他努力看清眼前清秀的少年,一字一句道:「誰讓你給我求情了?這種時候…怎麼能給我求情?」
他是說行刑那日,季允當眾反抗仙盟敕令之事。
季允的瞳孔猛地縮小:「我…」
「你還敢頂撞陸彌…你知不知道萬一這件事沒揭過去,會有什麼後果?」秦顧是真的醉了,雙手摁著季允的肩膀,「季允,你是…」
好歹還有一絲理智,沒直接把「主角」兩個字念出來,而是換了個說辭:「你是百年來修真界最有天資的修士,你有沒有為自己的未來考慮過?下次可不許再這樣了,聽見沒有?」
季允吞咽了一下,秦顧灼熱的吐息帶著濃郁酒氣撲面而來,他有些不情願地答應道:「我明白了。」
話音剛落,秦顧直接一腦袋栽在他肩上,竟是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睡了過去。
季允呆愣許久,提著的一口氣才緩緩送出,他有些吃力地將跌下床的秦顧重新扶回去,糾纏在一起的衣袍將他絆了一下。
季允抬手撐住床榻,二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近。
他凝眸,看著秦顧眉心的金紅紋樣,對方連醉酒時都眉心緊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穩,忍不住輕聲喚道:「師兄。」
秦顧發出一個疑問的音節,似是夢話:「小允…」
季允心臟一熱,破天荒地沒有對如此親昵的稱呼感到不適,相反,有一股極為滾燙的熱意在他丹田中涌動,頃刻蔓延到四肢百骸;
耳畔響起秦顧的問話:
你揮劍,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
秦顧嘟囔著翻了個身,敞口衣衫滑落一半,露出肩上的劍傷與鞭痕。
這些傷痕,前者是他親手所害,後者,則是秦顧替他分擔了本該屬於他的責罰。
季允溫熱的指尖在距離傷處幾厘的位置懸停。
師兄說他…是修真界百年來最優秀的修士。
原來,師兄是這樣看他的麼?
季允深深地看了秦顧的側臉一眼,暗暗下定決心。
那些灰暗的過往已經隨著秦顧的失憶而無從說起,眼下師兄對自己寄予厚望,更是處處都關愛有加,他又怎麼能讓師兄失望?
…
頭痛欲裂,秦顧悶哼一聲,捂著腦袋坐起。
宿醉的頭痛讓渾身發軟乏力,他晃了晃腦袋,右眼跳了幾下,又換成左眼突突直跳。
秦顧:…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一起跳是什麼意思?
他低頭看了看衣物,乾淨整潔,放下心來——看來昨晚沒有做出什麼荒唐事。
緊接著,桌上已經斟好的茶吸引了他的注意,茶水熱氣騰騰,可見才倒不久。
看到茶,秦顧才覺得口乾舌燥,他伸手端起茶碗送到唇邊,驀地一愣:這茶是誰倒的?
他還對昨天商隊東倒西歪的樣子有印象,想來不是商隊。
那還能是誰?
秦顧回憶起昨晚,卻只有一些零星片段,告訴他場面非常之混亂。
記憶閃回之際,一雙黑紫眼眸撞入腦海。
秦顧揉了揉鬢角,右眼皮又開始狂跳,他喚出系統:「系統,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是醉倒了,系統必然沒醉。
系統盡職盡責地回覆:
【您把主角罵了個狗血噴頭。】
秦顧猛地抬起頭,看著空氣瞠目結舌:「…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