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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顧便還禮:「宋無師弟不必多禮…話說回來。」
他看向林隱,用力眨了眨眼,意思是:
別寒暄了,你的問題他一個都沒有回答!
林隱恍然反應過來:「宋無,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在這裡做什麼?」
宋無的目光平靜地落在地面的坑上。
他似乎一直沒什麼表情,頗有超然物外的空茫。
「家父命我來帶回朱厭殘軀,」宋無道,「是掌門的意思。」
原來宋無也是來回收朱厭屍體的。
再一合計,宋無比秦顧二人到得還要晚些,看來帶走朱厭屍體的另有其人。
林隱擰了擰眉心:「如你所見,屍體不見了。」
頭顱和身體都不見了,處理得乾乾淨淨。
「你們說,要魔物的屍體有什麼用?」
林隱的問題沒人答得上來,他撓了撓腦袋,突然一拍掌心:「會不會他自己活了?」
——自己復活?
秦顧呼吸一緊:
他們畢竟不是魔族,不知道魔物的生存規律。
是斬下頭顱必死,還是必須同時摧毀魔丹?
可轉念一想,若能自我再生,以朱厭貪愛戰鬥的脾性,必然會在頭顱落地的剎那就催動細胞再生,怎麼會等到此時此刻偷摸溜走?
而且那些妖獸,在朱厭倒下後作鳥獸散,顯然是認為戰敗,奔竄逃命去了。
不對,應該不是自我再生。
秦顧將自己的推測如實道出,林隱嘆了一口氣:「說的也是…那怎麼辦?」
宋無自始未曾表態,見陷入僵局,才開口道:「我得先去向掌門復命,二位可要同往?」
即便宋無不提,他們也得找時間去見梅驚池,自然齊齊點頭。
而回去的路上,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狀況。
「…掌門真的受了重傷嗎?」
如此不和諧的聲音,是兩個濁雲谷修士在背對著他們竊竊私語。
「那怎麼辦?我們是贏了一局,但萬一魔族捲土重來…」
林隱驀地停下腳步。
「喂!」他怒氣沖沖,朝那兩人吼道,「胡說八道什麼呢?!」
兩人的背猛地僵住了,似乎心裡掙扎良久,才僵硬地轉過身。
本以為面對林隱的怒火已經足夠恐怖,看到秦顧也在時,他們的表情更難看了,說話都哆哆嗦嗦:「見過…」
林隱直接打斷了他們:「說,是誰和你們說的這些?!」
梅驚池受傷一事,他們只告訴了荊楚何,而且不過就在半個時辰前。
這麼快,谷中便起了風言風語,怎麼可能?!
兩人相互看看,硬著頭皮道:「是,是從別人那兒聽說的…」
秦顧自後拍了拍林隱,追問道:「從誰那聽說的?」
不料,兩人頭埋得更低了,道:「這,谷里都傳開了,我們也只是道聽途說…」
言下之意,話傳來傳去,早就不知道源頭是誰了。
沒有辦法,林隱只能狠狠警告:「告訴所有人,再被我聽到這種話,要你們好看!」
比起懲罰以訛傳訛的修士,更應該儘快去找梅驚池商量對策。
林隱再生氣,總算沒有被情緒影響。
秦顧鬆了口氣,幾人旋即加緊腳步向梅驚池處趕去。
一入院門,梅驚池正笑吟吟地背手看著他們,似乎早就料到了:「你們來啦…小元微也在?」
林隱悄悄對秦顧道:「元微是宋無的字。」
秦顧點點頭,又側目看向正在行禮的宋無。
他已知道宋無是谷中長老宋野的兒子,可哪有父親給兒子用「無」字取名的?
更別說「微」之一字,也有空泛虛無之意。
或許是他想多了吧,總覺得這個名字取得並不走心。
梅驚池的目光落在宋無空空如也的手上:「沒了?」
宋無點點頭:「弟子趕到時,只巧遇了少主與少盟主,魔物屍身已不見蹤影。弟子辦事不力,請掌門責罰。」
他說著就要跪,一副請罪姿態。
梅驚池擺了擺手:「此事怎麼能怪你?我可沒什麼好責罰的,小元微,你回去吧。」
「弟子告退。」宋無行禮,目不斜視地離開。
梅驚池目送宋無走遠,無奈笑道:「小小年紀,活得像個老古董…」
又看向秦顧二人:「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什麼?
這下連秦顧也沒料到:「陸掌教告訴我,此事不能為旁人知曉…」
梅驚池將手指抵在唇上:「所以你們得替我保密。」
原來竟是瞞著陸彌下的決定。
秦顧的腦袋裡浮現出陸彌那張冷臉,只覺得事情一旦敗露,他們恐怕都要被罵得狗血噴頭。
但,為什麼?
臨敵陣前動搖軍心,無論哪個元帥都不會做出如此決策。
「時間不等人啊,小眷之,」梅驚池像是會讀心術,「又是一日過去,可濁雲谷還能太平幾日呢?」
天空層雲密布,巡邏的靈獸身形若隱若現,這麼看來,似乎一切如常。
可平靜的表象,或許下一刻就會土崩瓦解。
只要季允帶著魔物捲土重來,和平的面具就會被徹底撕碎。
他們是在恐慌中粉飾太平呢,所以找出反叛之人,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