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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享受著三方勢力混戰的快.感,樂於作壁上觀。
——季允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恐怖的威壓讓朱厭直發抖。
…
腳步聲由遠及近。
囚牢的大門打開,秦顧緩緩抬眸,無奈地笑了笑:「舅舅。」
陸彌皺起眉:「我真佩服你隨時隨地都能笑得出來。」
說話間,一隻雪白毛絨的狐狸腦袋從陸彌肩上冒了出來,三兩步跳進了秦顧懷裡。
梅驚池的白狐,在季允魔息的幫助下恢復生機後,便交給了陸彌養著。
一看到這雪白的小傢伙,秦顧便不受控制地想起梅驚池。
他是世家掌門,在與魔眼的交戰中以身殉谷,本該極盡哀榮,得到修真界所有人的尊重與哀悼。
但他們只急著審判他通敵之罪,連裝裝樣子都不願意。
秦顧知道梅驚池不會在意這些身後虛偽,卻依舊感到心寒凍骨。
好在白狐恢復得不錯,親昵地在秦顧懷裡打滾,發現他手冷,立刻將暖融融的腹部貼過來。
爾後,狐狸愣了愣——
它發現了秦顧袖中的黑龍。
白狐看了看秦顧,看了看黑龍,「嚶嚶」兩聲。
秦顧竟從它眼中讀到了恍然大悟的意思,一時無奈。
而黑龍,意識到無論如何努力,冷血動物到底比不上狐狸暖和,嫉妒而委屈地又往秦顧掌心裡鑽了鑽。
兩隻獸在爭寵,完全無視了陸彌。
秦顧汗如雨下,只想把黑龍藏起來,陸彌卻冷冷道:「別藏了。」
秦顧心臟驟停,緩緩漾開一個尷尬卻無辜的笑容。
陸彌的目光卻落在地上那一灘未乾的血上,血色鮮艷,在雪地里更顯得突兀。
陸彌的神情緊繃起來,似乎恨鐵不成鋼:「你就真要這麼護著季允?護到不惜背離整個修真界?」
秦顧咳了兩聲,道:「舅舅護著我,我護著小允,雖不完全一樣,但…」
陸彌的臉上寫滿了「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
秦顧微微一笑:「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我信小允,就像舅舅信我一樣。」雁膳廳
倘若陸彌不信他無辜,在察覺小黑龍存在的剎那,他私通魔尊、出賣仙盟的罪就該坐實了。
以陸彌雷厲風行的性情,根本不會再與他多費口舌。
而且,秦顧注意到,陸彌的用詞是「背離」,而非「背叛」。
一字之差,含義相差數百里。
思想上未與修真界合謀,並不代表行動上的背叛。
半晌,陸彌才重新發聲。
卻不是再用生冷的語氣做實際關心的舉動了,金光從他的掌中浮起,緩緩凝成敕令的模樣。
盟主敕令。
秦顧趕忙換了跪姿,鐵鏈隨著姿勢的變換而鏗鏘作響。
金色字文整齊飛出,碼在空中,如仙人謄閱卷箋,整整齊齊,莊嚴肅穆。
敕令有言:
「三日後,罪人秦顧,於慈悲寺大雄寶殿,受萬民同審。」
萬民同審,意如其字,將本該由仙盟內部審判的犯人,交由天下百姓,共同審判。
當然,修真界之事,最終無論百姓意見如何,都會由仙盟拍板定音,但萬民同審作為一種形式,代表著修真界降低姿態、與百姓同思同想。
而實際上,萬民同審雖然被記錄在檢督司的律令中,卻鮮少真的被使用。
原因無他,無非勞民傷財、又無實用。
因此,進行萬民同審的條件很苛刻,必須是由世家掌門親自提出,且至少得到其他掌門半數以上的認同票。
當下世家,秦如練需要避嫌,梅驚池以身殉谷,滿打滿算,能夠投票的世家掌門,竟只剩下三人。
秦顧有了猜測,卻還是問道:「是誰?」
是誰提出,又是誰贊同?
陸彌道:「司徒顏連送三道鶴書,力請對你進行萬民同審。」
是司徒顏?秦顧不能說不意外,他是駁了司徒顏的面子不假,但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再無恩怨,至於嗎?
「淨塵投了贊成,白霓衣反對。」
這倒並不意外,淨塵本就想要送他受審。
倒是白霓衣…
秦顧自認,與白霓衣並無交情,但這位雪宮宮主,卻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他全部的信任。
秦顧不可遏地再度想到了梅驚池。
他忍不住摟緊了白狐,心裡有些難過。
陸彌看著他的動作,輕輕道:「…如果他還在,必然會力保你無罪。別讓他失望了,秦顧。」
…
三日後。
牧城中難得的人聲鼎沸。
身為世家治下的城邦,牧城百姓的生活還算安泰,但流民時常入城,還是將城外的苦厄帶入了牧城。
百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陣仗,劍光颯沓,眾多修士齊齊御劍停在慈悲寺上空,寺門大開,露出金身彌勒的全貌。
彌勒佛悲憫地注視著眾生,緊接著,鐐銬聲從幽暗處響起。
有人轉向身邊問道:「這是要審判誰?」
「能有這麼大動靜,肯定是個大惡人,指不定是什麼魔修…也許是魔尊!」
「胡扯,我是知情人士,這麼和你們說吧,這位…那可是私.通魔修的十惡不赦之人!」
人群中響起倒吸冷氣之聲:「啊!私.通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