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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根本分不清楚,秦顧是看穿了在故意戲弄他,還是發自內心地認為事態嚴峻。
畢竟對方是化神期的修士,萬一真的看出了自己沒有察覺的危機呢?
這邊金槍在給自己洗腦,那邊秦顧和季允同時停下了腳步。
秦顧猛地轉身,凝眸望向山下。
黑黢黢的深林如野獸的血盆大口,想要將進入其中的活物吞噬。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方才那被窺視的毛骨悚然,似乎只是錯覺。
南君竹察覺到氣氛變了:「少盟主?季師兄?」
聽到她的聲音,秦顧回過頭來,臉上恢復了泰然自若的神色:「沒什麼,我們走吧。」
他神情篤定,好像真的無事發生,小小的插曲很快被其他人拋之腦後。
他們離去後不久,樹林抖動起來,陰影深處浮現一隻碩大的金色獸瞳,瞳仁漆黑,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第三十八章
狂刀門的弟子來報,說收拾了半天,也只收拾出來兩間房,而且每間房中只有一張單人床。
秦顧知道這是金槍的把戲,想找個由頭逼著他將南君竹趕走。
秦顧並未刻意捧高南君竹,而是她在芋鄉的聲望確實比狂刀門高出不少。
難怪狂刀門的人與南君竹關係極為不睦。
不過他們也只有靈力這一點優勢了
——而很快,這僅剩的優勢也會蕩然無存。
秦顧已打定主意指點南君竹。
左右閒著無事,季允去門中搜集情報,秦顧便將南君竹叫到院中。
他是親眼目睹南君竹的靈力連尋常武器也無法驅動,然而接觸之後,秦顧驚訝地發現,南君竹不僅不是靈力低微,反而身體內蘊含著極其可觀的能量。
為何使用不出來呢?
他有些困惑,修真界中,也有如天卜司掌教司命一般,靈力強大卻沒有攻擊力的存在,但有靈力卻使用不出來的情況,秦顧倒是第一次見。
秦顧拿了一把木劍,遞給南君竹:「南姑娘,舞給我看看。」
南君竹接過劍,面露困惑,卻不怯場,二話不說,在院中舞起劍來。
她的劍如林間敏捷的豹貓,出劍輕快,落下時又有力迅猛,「颯颯」破空聲不斷傳來,秦顧連連點頭。
基本功極佳,即便在空中躍起翻身,落地時下盤也一絲不亂,修真界許多弟子弗如遠甚。
而且,南君竹是用鞭的,用鞭之人用劍如此,秦顧覺得都不用再讓她舞鞭給自己看了。
但同時,他也發現,在南君竹舞劍的過程中,她身上鵝黃色的靈力雖在向木劍蔓延,卻如墨汁入水,向四面八方散開。
旁人都說功法應追求形散而神不散,南君竹卻恰恰相反。
秦顧思忖片刻,足尖點地,略身而上。
南君竹大駭:「少盟主?!」
眼看她劍勢要收,秦顧托著她手腕一架,迫使劍勢續行:「凝神。」
南君竹定了定神,抽劍向秦顧連劈兩次,秦顧側身閃過,一指輕點在南君竹肩頭,將她逼得倒退數步。
南君竹也不氣餒,調整好身形立刻執劍追上,攻勢迅猛。
若是常人,恐怕避閃不及,但她面對的是秦顧,幾招都被輕鬆化解不說,還再度被一指推回原地。
而這次,秦顧沒再等她調整,乘勢而上,狀似輕輕一碰,南君竹卻覺得摧枯拉朽之力從手腕襲來,驚叫一聲,手上力道一松,木劍墜落在地。
她好像被狐狸盯上,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反手一拳揮出!
秦顧雙眸一眯,鵝黃靈力捲起掌風直擊面門,他腳尖一勾一踢,墜落的木劍便飛起橫亘於二人面前。
「咔嚓」碎裂聲傳來,木劍被南君竹這一拳從中段擊碎,直直墜落在地。
而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南君竹怔怔地保持著出拳的姿勢,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臂:「少盟主,我…」
秦顧笑容和煦,南君竹的表情用神采飛揚已不足以形容,他點了點頭:「劍、鞭、斧…修士用法器,是因為靈力藉由法器可以得到增長,但這世上也有無需法器為媒介,就能使出全力的修士。」
比如晏白朮,秦顧與他交手兩次,從未見過他使用武器,光憑雙手,威力就極為可怖。
又比如他面前的南君竹,赤手空拳反而能讓靈力釋放自如,若將她的靈力比作電流,法器對她而言則是絕緣體,無法注入理所當然,但一旦無遮無攔,便是天雷地動。
南君竹連連道謝,俊俏的臉蛋紅撲撲的,秦顧看出她想要找地方試驗,便不再留她:「去吧。」
南君竹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砰!」一聲響,似乎什麼東西翻倒在地。
緊接著,只聽少女大喊一聲:「啊!你,你不是王家的…」
又是一陣嘈雜,秦顧皺了皺眉,信步走出去。
南君竹正死死拽著一個男人的袖管,男人作伙夫打扮,滿臉驚恐;不遠處,不知為何正在徘徊的金槍也聽到動靜,趕了過來。
南君竹對秦顧開口:「少盟主,這是之前受到巴蛇襲擊的百姓之一…他的靈堂還在鄉里擺著呢!狂刀門…」
那伙夫連連搖頭:「你看錯了,你看錯了,我不是…」
金槍插嘴道:「呵,這是我們狂刀門的伙夫,那些百姓屍骨無存,你胡說什麼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