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頁
徐且行猛然後撤,同時被迫翻轉長琴,擋在身前。
木質琴身被長劍穿透,距離徐且行的胸口只有一寸,綠色靈息如觸手緊緊纏住劍刃,才得以勉強處於一個不退不進的平衡狀態。
下一刻,飛泉琴自受擊點爆裂,徐且行只來得及匆忙甩出一道靈息,便被猛地掀飛出去,後背重重砸在地上。
領域潰散,只見紅衣青年持劍而立,而徐且行仰面倒地,胸口開了一個大窟窿,生死不知。
…不,看這傷情,大概是活不了了。
澗泉行宮修士總算回過神來,架起法器對準秦顧:「你殺了師尊,又殺了徐且行!」
秦顧卻挑了挑眉,緩緩抬手。
——澗泉行宮修士齊齊後退一步,警惕地盯著他的動作。
青色從秦顧掌心亮起,戒指猛地閃爍起來,好像正在調取記錄。
方才秦顧故意引修士對他動手,撲來的靈力,全部被他納入這戒指之中。
有人認了出來:「這是師尊的憶身寶戒!師尊果然是你殺的!」
下一刻,司徒顏的聲音從戒指中響起。
「…徐且行心胸狹隘,當不了掌門。」
「…」
「噗呲!」
沒入血肉的撕裂聲清晰落入所有人耳中。
爾後,是司徒顏極輕的、垂死而又不可置信的聲音:「徐且行…你竟敢…欺師滅祖…」
青色徐徐消弭,秦顧收回手,道:「這是你們澗泉行宮的寶物,是什麼效力,做不做得了假,你們比我清楚。」
「這…」澗泉行宮修士面面相覷,「是徐且行殺了師尊?那、那秦顧是無辜的…」
「你怎麼知道他沒做手腳?」
「他可是盟主的兒子!殺錯了他,你負責?」
「可他殺了徐且行!此事確鑿無疑,你我都看見了!」
殺了徐且行?
未必。
秦顧轉眸看向徐且行的屍體。
胸口的窟窿開得極大,隱隱能看見胸骨,然而卻沒有一滴血流出。
反而胸腔里,心臟已經腐爛,蛆蟲鑽進鑽出。
澗泉行宮修士順著秦顧的目光,自也看到了這一幕,有人立刻乾嘔出聲:「這、這得死了月余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司徒顏不是秦顧殺的,徐且行看起來…應該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那麼殺了司徒顏的人,究竟是…
——陰風驟至!
徐且行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他像一具剛剛甦醒的殭屍,骨骼發出刺耳的「卡啦」聲,以一個極為扭曲的角度站了起來。
徐且行陰惻惻地看著秦顧,眼眸猩紅如血月:「這都殺不了你啊,秦顧…」
一隻通體雪白的烏鴉落在徐且行的肩頭,啼叫在此刻顯得尤為驚悚。
烏鴉落下的剎那,在徐且行身後的高空里,驀地出現一團黑影。
黑影孱動,一隻巨大的、布滿血絲的眼瞳,驟然睜開到最大!
比以往都碩大萬倍的魔眼中,鑽出一隻慘白的手臂。
手臂目的明確地向秦顧襲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腰部,一寸、一寸,強硬地將秦顧往魔眼中拽去!
第一百零六章
被拽進魔眼會發生什麼?
秦顧找不到任何可能性以供參考。
迄今為止,沒有人進入過魔眼。
但猜也知道,魔眼中是魔物的據地,人修一旦進去,無異於一塊鮮肉丟進飢餓的狼群,頃刻就會被分食殆盡。
綠色靈力撞在手臂上,只聽澗泉行宮修士大喝:「救人,救人啊!」
然而不過頃刻,徐且行——現在叫晏白朮更加合適,掌心向下一壓,鋪天蓋地的魔息便生生將這些修士摁壓在地。
有修為低的,瞬間就被摁成了肉泥。
「晏白朮!」秦顧掙扎著催動靈力,楓林鑽出地表,緩慢而堅定地向上生長。
與魔眼可怖的魔息相比,紅色的靈力實在過於微弱,但秦顧好像不知放棄,即便胸腔血氣翻湧,依舊強忍著疼痛,一雙桃花眼好像有烈火在燃燒。
晏白朮聳了聳肩,徐且行端正的臉上陡然出現一個扭曲的笑容:「你真是永遠這麼的不識好歹。…放棄吧,秦顧,畢竟我也捨不得看我們親愛的少盟主被撕成碎片。」
與魔眼角力,被撕成碎片都是輕的。
晏白朮的勸阻也不知真心還是假意,但秦顧直接選擇了無視。
哪怕獨木難支。
楓樹撐起一片弧形,枝葉散布天空,被晏白朮壓在地上的澗泉行宮修士感到身體一輕,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
晏白朮瞳孔一縮:「你…哈哈,自身難保,還想著救人?」
是的,秦顧並不是與魔眼對抗,而是為澗泉行宮的修士提供庇護!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以德報怨?!
晏白朮再次震驚了,而下個瞬間,飛瀑拍打崖岸的聲音好似沉悶的戰鼓,青翠靈力織成的樂譜中,琴瑟和鳴,音韻和諧。
比之方才混亂的音符錯拍,此刻的澗泉行宮修士,好像在同奏一種曲調。
「魔修,去死!」
「救秦顧,救少盟主!」
音符拍向晏白朮,宛如戰爭時的破陣曲。
他們難得齊心協力,凝聚起的力量叫晏白朮被迫閃躲。
推掌拍開靈力攻擊時,晏白朮咬牙切齒地望向已在魔眼邊緣的秦顧:「你倒是很會收買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