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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場面實在過分怪誕驚悚,秦顧渾身汗毛倒豎,卻本能地拔出劍,越過宋野,向朱厭的方向衝去。
一旦讓他接上了…就完了!
宋野反手一指,一道靈力追著秦顧而來,又被另一道靈力截停。
宋無閃身擋在二人之間:「父親,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這句話秦顧也聽到了,他鬆了口氣:
幸好宋無還是清醒的。
暫時可以將精神集中在眼前了,秦顧飛快向朱厭掠去。
——左側猛地閃過一道寒光!
秦顧反手一劍擋去,他用了八成的力道,兩股力量相撞的剎那,依舊只覺手臂一陣發麻,橫秋劍險些脫手而出。
這一下力達千鈞,讓秦顧不得不停下腳步。
他警惕地看向偷襲之人。
此人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下,就連皮膚都沒有暴露一絲一毫,活像一塊移動的裹屍布,周身散逸的氣息卻極為強硬。
至少是一個合體期魔修。
再看朱厭,他的身體已經與頭顱極為接近,樹杈似的血管將兩段連接起來,拼合的速度甚至比方才更快。
來不及了!
秦顧低喝一聲,楓林領域展開,力量匯聚於劍上,直接向魔修砍去!
那魔修卻不再出手了,只不斷側身,躲避秦顧的劍式,身軀卻以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將秦顧的前路擋得嚴嚴實實。
該死!這也是個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對手!
棋逢對手本該快意酣暢,秦顧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身後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宋無的悶哼。
回過頭,只見宋無被宋野狠狠拍在了地上,力道之大,地面都炸開一個巨坑。
而丹頂鶴也被一隻禿鷲牢牢踩在地上,禿鷲尖鉤般的鳥喙一下一下啄咬丹頂鶴的翅膀,白羽飛濺。
宋野抬起手,靈力在他掌中凝聚成刃,看樣子,竟是要置宋無於死地。
秦顧本不該分心,但情況危急,顧不得許多。
橫秋劍自下而上掃出,楓樹將宋野的襲擊盡數擋下,又順勢將宋無保護起來,形成密不透風的屏障。
——緊接著,一道陰惻惻的笑聲響起。
「少盟主,」魔修一掌拍來,「怎麼分神?」
掌風迅捷,距離又近,根本避閃不及!
好在秦顧已習慣突如其來的受傷,瞬間內鎖靈力,任憑那一掌拍在胸口,被震得倒退數步。
他迅速抬手點上穴道,手背拭去唇角鮮血,朝地上「啐」了一口。
魔修似乎有些欽佩地看了過來。
秦顧道:「看來我們很熟。」
魔修「哦?」了一聲:「何出此言?」
秦顧笑了笑:「直覺。」
自然不是,但與魔修交手時,對方近乎精準地預判出了他每一劍的落點。
即便是同門使用同樣的劍法,也會有細微的差別,何況到達出竅境以上,劍與人相互影響,劍式便更加千變萬化。
魔修必然是對他和他的劍極為熟悉。
至於是交過手、見過他、還是其他的原因——
此間都橫亘至少十年。
是誰?
魔修向後退了一步:「或許這就是我們見的最後一面了。」
他沒有再出手,身形隱入黑暗。
但秦顧並沒能得到一時一刻的休憩。
伴隨凌厲破空之聲,宋野大喝:「壞我好事的小子…哪裡逃!」
禿鷲振翅,竟是與夜幕融為一體,難以捕捉,只能聽到從林之間傳來輕微細動,卻根本分辨不出到底來自何處。
仿佛無處不在,又仿佛只在眼前。
突然,一雙棕色鳥目閃過,龐大的羽翼籠罩下來,比黑暗更深沉幾分。
秦顧橫劍於身前,用力一擋,禿鷲裸禿的爪子便狠狠踩上劍刃,發出「鐺!」的一聲巨響。
那鳥在宋野的授意下,不與秦顧糾纏角力,而是再度振翅飛起,又化作旋轉的尖鑽重重下落。
禿鷲身軀龐大,動作卻極快,啄咬頃刻轉換目標,擋住一次,下一次便立刻接踵而來,以不同角度落下。
在禿鷲深喙再度鑽開皮肉之後,秦顧突然放下了劍。
在旁人看來,他好像放棄了抵抗,手臂低垂,鮮血順著胳膊上的窟窿流下,泡進寒鐵。
宋野自覺找到了極佳的機會,立刻雙手一拍,靈力灌入禿鷲身軀:「殺了他!」
禿鷲的身軀陡然膨脹,接到命令,發出一聲飽含殺意的悽厲鳴叫,朝秦顧縱身飛襲!
——哐!!
卻不是宋野預想中身體撕裂的動靜。
禿鷲衝擊的勢頭猛然一停,像被鎖在空間之中,而後,它像是撞上了什麼屏障,硬生生被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以多大的力量襲擊,就有多大的力量加諸於其身,禿鷲被重重反彈了回去!
宋野驚疑不定地看著禿鷲撞上的東西。
那是青年身側凝聚的火光,或許是螢火,又或許是星空的倒影,那一點點金紅最終匯聚成一個屏障,卻又不同於那些堅不可摧的,而以一種柔軟如雲的姿態團簇在青年身邊。
化力,以守為攻,…無論是什麼,宋野都從未見過這種招數。
畢竟他從未與魔物交手,也想不到在魔物身上汲取作戰的經驗。妍刪挺
禿鷲在地上掙扎著,宋野咬牙道:「畜生,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