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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煊活了二十多年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野菜餅子,味道苦澀也就算了,吃下去還喇嗓子。
二哥邵富貴沉默寡言,看上去就是最普通不過的農家漢模樣,弟弟邵陽就活潑很多。邵煊發現這一家子窮歸窮,但長的居然都很不錯,連黑的跟抹了鍋灰一樣的二哥,都有一種粗獷的帥氣。
農村娶媳婦沒有太多講究,把蓋了紅蓋頭的新媳婦從娘家背回來就行,兄弟幫忙抬著嫁妝,有錢一點的人家可能會講究點抬個轎子。
邵煊在村子裡走了一遭,整個村子有錢抬轎的恐怕都不超過三戶,他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新娘子家住在隔壁村,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大中午的太陽很毒,邵煊沒一會兒就走的汗流浹背。因為是喜慶的日子,大家在一起笑笑鬧鬧,跟來的也不全是邵家的人,還有幾個本村的叔伯,背著木頭做的嗩吶,等會接到新娘就開始吹。
邵煊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聽他們聊天,倒也了解到一些情況,比如他們所處的村子叫桃花盪,方圓十里沒有比他們更窮的村子;比如他要娶的新娘是一個哥兒,雖然長得貌美非常,但是很難擁有子嗣,這也是他比邵煊大上兩歲,至今還沒有嫁出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還有一件事,就是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古時候嫁娶事宜,馬上到新娘子家不會因為摸不准情況辦錯事,被人家趕出來吧?邵煊認真地擔憂著。
邵陽原本走的比邵煊稍快,刻意放慢腳步等他一起說話:「要不是你尋死覓活的,奶奶也不會同意你娶姜沅,估計老太太現在心裡還不舒服呢,等下你回家好好哄哄她。」
邵煊點了點頭,雖然他剛來這裡沒多久,也能看出來老太太比較疼他。
「不過姜家以前不愧是大戶人家,聘禮居然這般多,我娶雙雙也不過才給了一兩銀子。」
現在鄉下娶媳婦普遍是二兩銀子,但是桃花盪人窮,要是新人都是村子裡的,家裡長輩相互熟悉,就會只要一兩銀子意思一下。邵陽和李雙雙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一到年紀就立馬成親了。
邵煊一開始和邵陽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後來走的嗓子冒煙,就閉緊了嘴巴。
「到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邵煊抬頭一看,他們停在了一棟氣派的磚瓦房前邊。
只是人家似乎並不歡迎他們,門口沒有人站著迎接就算了,連紅布都沒掛上一片。
或許是外面的動靜有些大了,裡面出現了一個小哥兒:「新郎官和我進去接哥兒回家,其餘人就在門口等著吧,嫁妝一會兒給你們送出來。」
竟是連門也不讓進了。
「裝什麼裝,家裡說不定都已經和我們桃花盪一個樣子了,還在這邊擺大戶人家的做派呢。」
邵陽是個心直口快的,他以為自己說的很小聲,但是邵煊在一邊聽得一清二楚,就是不知道離他們不遠的那個小哥兒聽到沒有。
其實就是邵陽不說,邵煊也能猜出個一二,若不是家裡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哪個大家族願意為了五兩銀子把孩子嫁給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漢?
邵煊按捺下心中的想法,跟著小哥兒穿過空闊的院子,來到一處房門口停下:「好了,進去背著人就可以走了。我爹臥病在床,娘親也有事要忙,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邵煊一聽,不待見自己就算了,連自家哥兒出嫁這麼大的事,他的爹娘居然連面都不露。雖然生在高門,想來也是一個可憐人。推開門,床邊果然坐著一位頭戴蓋頭的新娘,該說不說,邵煊現在有些尷尬,他想直接蹲下讓新娘靠到他的背上,但是又覺得一句話不說不好。
他記得邵陽剛才說過,新娘子叫姜沅:「姜沅,我來帶你回家了。」
說完這句話,邵煊也沒敢看姜沅是什麼反應,直接蹲在了他面前,然後就感覺到了他輕輕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邵煊把手放在他的腿彎,這才發現他身上的喜服和自己的差不多,好像都是粗麻的,只是顏色稍微比自己的亮一些。
外面的地上放了幾個箱子,邵陽和幾個叔伯正在搬,應該就是姜沅的嫁妝。只是應該也是表面看著光鮮,裡面沒什麼東西,邵陽一隻手就抱起來扛在了肩上。
「叔、伯,嗩吶可以吹起來了。」二哥邵富貴吩咐一聲,桃花盪本村人就吹起了嗩吶,挺喜慶的調兒,邵煊感覺走路都多了幾分力氣。
「三哥,馬上你背不動嫂嫂的時候說一聲,我和二哥來幫你。」這邊有時候新娘子住的遠了,都是兄弟幾人接力背回家的,邵陽沒有別的想法,單純想幫哥哥分擔一些。
姜沅輕飄飄的趴在背上一動不動,邵煊覺得自己應該能背回家:「不用,我自己能行。」
邵陽以為他不好意思:「這有什麼三哥,大哥的媳婦不就是我們從村長家裡背回來的。」
「……不會是我們桃花盪的村長吧。」
「咦,你不記得了嗎?就是我們村長啊。」
看來這個在城裡讀書、素未謀面的大哥有些弱雞。邵煊腦補了一個病歪歪的形象,差點把自己逗笑。
其實背著姜沅真算不上重,就是這天真讓人熱的受不了,尤其是後背貼了個人的情況下,邵煊覺得自己現在就在蒸籠里,汗水順著腦門嘩嘩的流。
但是187?愛打籃球?自覺身體素質奇佳的男大學生絕不認輸,邵煊硬是一聲沒吭,背著自己未來的老婆悶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