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他是在那小太監走後才感覺到不對勁的。
身體的異樣開始漸漸顯現,裴時行知自己中了計謀。
任他平日機敏善斷,一時竟也想不出何人敢在宮中算計他。
只是歹人將殿門鎖起,必定留有後招,裴時行知自己不能在此坐以待斃。
體內藥力翻騰,男人的額角因蓄力冒出汗意,待一舉踹開反鎖的殿門時,身下變化早已無從遮掩。
這副模樣不好讓人瞧見,他只好強撐著摸索前行。
自一條較為隱僻的卵石小徑繞至後方一處無人值守的偏殿,裴時行合門入內,欲在此忍過急潮。
這藥十分刁狠,他耐力極好,卻也只能咬牙生受。
不過半刻便口乾舌燥、衣衫盡濕。
生生捱了半刻鐘,裴時行終於發覺強忍無用,決定解決一番。
殿中動靜輕微,風光霽月的男子闔起眼眸,墨眉輕斂,罕見地顯出幾分脆弱。
不知過了多久,他倏然向後揚起脖頸,喉結上下滑動。
再睜眼時,額上汗珠落入眼眶,激得他下意識閉了眼。
目中酸澀痛意里,卻忽然幻化出了長公主的身影。
淚眼盈盈,烏眉長睫,紅唇間一縷碎發正隨呼吸輕輕翕動。
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層紅霧,他著了魔一般,一把攥過她皓白的腕子。
顧不上思索為何會在此時聯想到長公主,也不去想這是多大的褻瀆。
裴時行如在自己的夢境一般為所欲為。
直到殿外傳來宮人的唱聲,他才自綺麗迷幻的夢境中滿足抽身。
然後發現這根本不是夢。
裴時行頭上玉冠傾頹,素來清冷的雙眸充血,蹙眉怔怔望了身下人片刻,方才強迫自己的視線離開。
而後自滿地金釵華服里拾起中衣,自這一爿泥濘中撿起理智,開始面對一切的荒誕與罪過。
譬如他此刻跪在後殿內,準備承受君王的滔天怒火。
皇帝早已屏退了眾人,裴時行看著座上的帝王氣得話都說不出,還是決定出聲道:「臣……」
這一聲卻叫皇帝的面色更黑。
元承繹與皇后成婚五年,如何不知這是男子事後的沙啞曖昧。
他恨恨將手邊茶水揚到了這位他平日最寵愛的臣子臉上。
清高如芝蘭玉樹的世家子閉了閉眼,任滿盞茶水順著他潮紅的俊面滑過喉結,絲絲縷縷沒入衣領。
「閉嘴!」
元承繹覺得自己被氣得隱隱有升天之兆。
自他的皇后尋到他到現下這短短一炷香時間內,他產生了無數怨念與悔恨,幾乎瀝斷肝腸。
他痛恨自己為何就一定要辦這生辰宴,為何要在今天辦,為何要替狸狸做媒,四年前又為何要點了這無恥狂徒做狀元?!
怪到最後,他甚至忍不住對他的皇后產生了一絲怨念,為何治宮不嚴,教這些小人尋到機會。
「在皇城衛查明真相前,朕不想聽你說話。」
他怕自己忍不住殺了裴時行。
一君一臣在季春午後的靜默中等候,皇帝用自己的視線將裴時行剮了無數遍。
皇城衛出手,不過半個時辰便審出了原委,種種罪狀皆被呈遞到皇帝面前。
年輕的帝王再覷一眼面前跪著的登徒子,冷哼一聲,手上使力翻開了口供。
真要說這樁算計,其實也簡單得很。
通議大夫周頤的幼子周旭頑劣無才,去年才憑了父親的關係入指揮使司撿了個閒職。
卻在半年前因在城中縱馬,兼之強掠良家女子而受裴時行彈劾,因此被逐出衛隊。故而懷恨在心,想令裴時行在皇帝宴會上鬧出強迫宮女的醜事。
卻不料裴時行直接把門踹了。
至於長公主那邊——這才是真正叫皇帝五內皆炸的部分。
周旭又著人在晉陽酒杯中下了藥,欲叫今日赴宴眾人,屆時親眼見證他與長公主酒酣情熱,共赴巫山。
從而迫使長公主嫁與他。
他交代小太監下了藥,又收買守殿宮女,令她們在換值時提前離去。
自己則中途離席,趁機打暈聽雨,並將她挪到殿後。
為免除嫌疑,他又回到宴上,準備伺機而行。
怎料裴時行那邊出了差錯,周旭一時心下慌亂,熄了賊膽,再不敢作祟。
元承繹看畢眾人口供,著人將這沓紙送給內殿的長公主殿下。
龍座上的帝王繼續回頭冷眼睨向裴時行,一邊揉著發疼的額角。
他會幫狸狸處理這些噁心事。
既然今日之事不宜張揚,那麼通議大夫幼子將會在後日「不慎」墜馬,肋骨穿脾而死。
至於眼前這個,他嫌棄地蹙了蹙眉。
還是留待狸狸自己解決罷。
「皇兄。」
元承晚方才沐浴完畢,抹上膏子,待了解了事情原委便出來面見。
她行了個禮,動作莫名彆扭:「可否讓我同裴大人說幾句話?」
元承繹滿心正是對妹妹的愧疚,如何不應。
當即便步下龍座,狠瞪了裴時行一眼,摔袖而去。將留給二人。
元承晚目送皇兄離去,再在裴時行的目光下小步挪到座上。
裴時行看著她的步態,方知自己剛才有多過分。
他不該掰的那麼用力的。
元承晚坐定,終於抬眸望向面前形容狼狽,卻絲毫不減俊美的男子。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