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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倒是激的裴時行僵了肘臂,一動不敢動了。
只因她的肚腹鼓鼓高隆,正昭彰地闖入他的視線,被金縷羅襦層層遮覆在下,無端朦朧些帶了罪孽惡欲的誘惑。
卻又好似一種明晃晃的控訴。
裴時行生怕一不小心胳膊肘便拐著了她。
他既不動,那便由長公主來動。
一襲蹙金千褶芙蓉裙的麗人一手托著日漸笨重的肚腹,另一手卻覆到了裴時行掌背上,試圖將自己細白的指穿入裴時行掌間。
「郎君。」
只這麼兩個字。
她的話音里好似裹了黏噠噠的花蜜,正酥麻地傾入男人的耳心子裡。
方才堅貞孤傲似鐵石心腸的男子終於有了動作,護著這笨拙又妖冶的小公主,將她橫抱在自己膝上。
可惜這聲郎君只抵了他一半的怒氣,另一半正化作酸意,在他的話語裡蠢蠢欲動:
「元承晚,別以為你予我一個眼神,我便會輕易原諒你。」
「你這女子,甚是狠心。」
長公主聽他口中堅決的控訴話語,其間威力簡直不及頭髮絲滑過體膚。
心下無波。
她主動探出一雙藕臂勾緊了裴時行脖頸,羅袖滑落至臂彎之上,露出花葉鴛鴦金釧,輕輕晃了晃:
「郎君莫要污本宮清白,本宮自是用心良苦。表兄是遠來之客,偏你時常作出一副拈酸吃醋的模樣,當著外人,豈不是有失體面。」
「更何況——」
她著意地頓了下,一雙曼睩妙目自懷中覷望他的面色:
「不見反而清淨,你若不見,便不必在心頭積鬱這許多的怒氣。」
話雖說的不甚真誠,但裴時行僅存的另一半怒氣已然搖搖欲墜。
「你話中之意,說的是內外有別,沈夷白為外,我為內?」
他話音仍是冷淡,卻極好地抓取了重點。
「這是自然。」
她既有意同裴時行做一對真夫婦,那他便為親為內。
至於表兄——
不知裴時行何以生出這般離奇的類比?
但狡黠的長公主自然不會將心裡話說出來,她勾下裴時行脖頸,送上一個清涼鮮媚如煙雲的吻。誇讚道:「郎君冰雪聰明!」
裴時行順從地為懷中美人俯首,恨恨吮盡她口中甘甜。
而後頂著唇上半污的口脂,冷笑一句:
「油嘴滑舌的壞女子。」
不聽話中意而聽話外音,這便是已經將他哄好了的意思。
長公主方才被悶染出暈紅的面靨漸漸緩復過來,越發的貌如花光,艷發不定。
卻在心底暗罵裴時行愚笨粗魯,至今亦學不會親吻。
但她此刻尚有正事要問:
「裴時行,整十二個時辰了,竟還是未能找到昨夜刺客麼?」
「三司並皇城衛都出動人馬傾城搜尋,但至今仍無所獲。」
城中九門皆由城門郎每日曉暝傳呼,按禁而應時奉鑰啟閉,但九門之中的朝鳳門乃是不受夜禁,警夜巡晝,常年不闔。
如今九門皆封,只為查探賊人蹤跡。
但若再封下去,百業俱廢,民間必然怨聲載道。
長公主心如懸黎流光,已然察覺到了裴時行此刻的情緒。
她一雙澄明妙目朝他覷望而去:「你看起來十分篤定,並不著急?」
裴時行揚眉望她一眼,真心實意回贊道:「殿下才當真是冰雪聰明。」
「那敢問駙馬的計策為何,可否說與本宮一聽?」
又不喚他郎君了,裴時行呵然諷笑,話中帶刺:
「還是冰雪聰明的殿下自己想罷。」
他又是一副堅貞傲然之態了。
長公主腕間力道未松,勾他垂首,仍不許他直起頸子。
十二時辰已過,有司已將城中所有的異邦人都查過文牒,搜問一遍,卻至今一無所獲。
要麼是他們躲了起來,要麼是他們招搖於市井,已然混入尋常百姓之間。
可上京城繁華物阜,人煙稠密,縱賊子暫時有藏身之處,人多耳目雜,再兼三司威力,他們註定無法潛藏太久。
若當真如此,便是在同官府博弈。
賭官府能不能找到他們的藏身處,也在賭究竟是他們先敗露,還是官府先撐不住壓力,疏放城門。
但若是招搖於街市卻能不被發覺,便說明昨夜他們的確是偽裝面目行事。
或許他們實乃中原人。
這才至今不被發現端倪。
這般龐雜的一隊人同時行動,同吃同住,卻又不惹周邊人生疑,要麼他們素日散落於各處,本就是市井之中面目相熟的常人。
要麼他們的確仍然集聚一處,但又不打眼,並不會令人因此生疑。
「是商隊還是漕運船工?」
她腦中第一個躍出來的便是這兩處。
商隊漕幫,往返於九州各地,奔波於江湖莽野,素日行跡多變。
故而,便是上京城中驟然多出這些生疏的男子面孔,周邊人亦不會生疑。
裴時行眼神讚許,簡直對這聰慧無比的狸狸全無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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