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說畢起身便想走。
卻在下一刻被他動作極快地擒住手腕。
玉軟花柔的長公主實在不知這人為何有這般大的力氣。
他不過止她行動,她便只能順著他的力道踉蹌,一不小心失去重心,重重跌入裴時行懷中。
白亮的晝光,碧紗窗外隱約浮動的香氣,耳邊絲竹悠揚。
一切瞬間消失於二人封閉的此間時空。
裴時行所有感官俱都凝聚於鎖骨處一小片濡熱的呼吸。
輕細柔軟,麻麻痒痒,似一隻不知危機的天真小寵,不斷試圖搔動主人心房。
他忍不住緊了緊手臂。
可水汽卻在下一刻迅速蒸發殆盡,徒餘一片冰涼。
他引以為傲的神智於這片冷熱中翻覆,已無法判斷時間流逝。
直到不知何處檀板輕敲,吳儂軟語朦朧入耳,裴時行才終於回過神。
繼而後退一步,鬆開長公主的腰。
元承晚後腰被他的手臂硌得生疼。
她眸中不見尷尬,只是萬分惱怒。
長公主咬牙重複道:「本宮說過,那事不必再提,你我素無糾葛,你不消有任何負擔。」
「若裴大人不解其意,本宮不妨說得再直白一些——」
她遷怒地瞪一眼方才攬過她腰的那隻勁瘦手臂:「本宮不喜歡你,更不會同你成親。」
被長公主這般直截了當地拒絕,裴時行卻好像不顯尷尬。
他沉滯了一息,復又平平靜靜抬眸道:「不成婚也行。」
「可是這難道是輕易就能同人做的事麼,殿下既做下這種奪人清白的事,就可以不對臣負責了嗎?」
他眼瞳曜黑,話也說的清晰冷靜。
唯獨通紅的耳根似乎泄露出幾分不自在。
無妨,不成婚也無妨。
他只是想同她繼續糾纏下去。
元承晚先是震驚,繼而猶疑。
她甚至昏了頭腦,順著裴時行的思路考量了一番他話里的合理性。
然後為自己的一時想錯惱怒不已。
長公主的眸色因怒氣而更加雪亮,她怒瞪向裴時行,敏銳地捕捉到男人眼中的執拗。
元承晚雙眼澄亮,映出裡頭明晃晃的惡意,一字一頓道:
「是啊,本宮從未想過,對—你—負—責。」
而後甩袖離去。
這日同裴時行的談話自是不歡而散。
但元承晚也懶得去探究他的心思,她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入宮。
.
千秋殿。
元承晚今日入宮,一是為了親自告訴皇兄,她並未受到影響,他不必再心懷愧疚,也不必再日日往長公主府送東西。
再者,便是要問一問裴時行可否有到皇兄面前胡言亂語。
沒有自是最好。
倘若真有,必要之時,她想同皇兄商量,能否將他趕回河東老家。
長公主無比渴望此時能有外邦覲見,最好那外邦的王孫貴戚能對裴時行一見鍾情。
屆時大周便慷慨地成就這段異國姻緣,她也能將禍水東引。
裴時行還能憑藉西使異域,以此身為外邦效順、社稷安穩立些功勞。
可這終究只能是她的幻想。
長公主深知皇兄對裴時行的器重。
因此,她只能旁敲側擊一番,看皇兄究竟是怎麼治的裴時行。
予他的懲罰是否過重,這才令他病急亂投醫,妄圖自她這裡取得原諒。
只是長公主今日來的不巧。
皇兄一大早便詔三師入殿議事,一直不得空閒,她只好告知皇嫂,再轉述皇兄便是。
左右無事,長公主不再準備多留,打道回府。
只是她不知,勞她今日特地進宮一趟的罪魁禍首,此刻也在宮中。
第6章 糾纏
立政殿中氣氛肅穆,方才唇槍舌戰的硝煙似乎仍未消散。
三位老臣已先行離去,殿中只留下裴時行君臣二人。
經歷了一場酣暢淋漓的論辯,裴時行並未鬆懈神志,緊擰著眉,仍在思索方才所議的鹽鐵使一事。
孫太傅年高望尊,適才卻言辭激烈,幾乎是毫不留情地駁斥了置鹽鐵使的計策。
可裴時行其實很能理解。
這位老臣已經為周朝殫精竭慮了整整三十年,他曉得孫太傅的顧慮何在。
大周初定之時,百廢待興,官家奉行與民休息之策,不少大商巨賈趁政道寬鬆之時,壟斷鹽鐵,大肆斂財。
哪怕後來的君主逐漸顯露鋒芒,有圖興之舉,但終究難以撼動這些撐大了胃口的商賈。
是以到如今,官府與民間實則心照不宣,各退一步,表面上形成兩相得利的共贏之勢。
實際上就是官私並行,誰也無力去撼動誰。
今上若真要下力氣革新,殊為不易。
從選官任官、人員調配、更新律法,再到民間輿論。
在哪一處該妥協,哪一步又要走得無比強硬——這所有的一切,都要求陛下必須將每步棋走的准,拿捏住分寸。
否則便是滿盤皆輸,勢必會引起朝野動盪。
孫太傅自是知曉關節厲害之處,所以才不顧情面,直言反對。
只要因襲陳策,便可無功無過,求的便是無過二字。
可裴時行卻以為,眼前這局必須要破。
如今大周四野靖順,八方來朝,可這盛世榮光背後,矛盾已然悄然醞釀。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