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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玄明大師剛剛張口,瞥見諸野神色,立即便閉了嘴,小聲嘟囔一句,「……貧僧也不知道。」
謝深玄這才轉眸看向諸野,眸中帶著極溫和的笑,輕聲問:「諸大人?」
諸野抿著唇不說話。
他知道這又是謝深玄的詭計,謝深玄又拿對付其他人的辦法來對付他了,他心中恨得發癢,可卻移不開目光,只能盡力克制著維持著那冷淡些許的神色,直盯著謝深玄雙眸,試圖對抗謝深玄那神色對他的誘惑。
謝深玄問:「您經常來報國寺?」
諸野不說話。
謝深玄微微抿唇,面上帶了些笑意,又朝諸野稍稍湊近些許,幾乎將手碰到諸野的手側,驚得諸野猛地將手收了回去,板直著腰坐好,早已敗下陣來,倉皇移開目光,不敢再看謝深玄的眼眸。
他一有這舉動,謝深玄便立即明白了諸野的意思,看來唐練說得沒有錯,諸野絕對常來報國寺,只是不知為何,諸野似乎並不願向他提起這件事,可這也無妨,諸野不說,他總可以自己去問。
「諸大人既然常來報國寺,為何不同我說一聲?」謝深玄又抿一口茶,面上還帶著笑,道,「早知如此,你我每月就該結伴同行。」
諸野勉強辯解:「……我沒有。」
謝深玄:「下月初一,您陪我一道來吧?」
諸野:「……」
「我在這路上遇過刺客,若只有我一人……」他稍稍拖長音調,看向諸野,低聲說,「我會害怕。」
諸野:「……」
說完這話,謝深玄便抬起眼眸,依舊注視著諸野的雙眼,等著諸野的回應,而諸野沉默不言,可眸中神色早有動搖,謝深玄如此簡單一句話語,已令他無法抗拒,好似心中有個聲音叫囂著令他立即接受謝深玄的提議。
謝深玄笑吟吟問:「諸大人,您看——」
諸野:「下月我陪你一道來。」
謝深玄眨了眨眼,顯是對諸野這回答還不太滿意,又拖長音調嘆氣,說:「就只有下月?」
諸野:「……以後每個月。」
可說完這話之後,諸野猛地便回過了神,意識到自己又上了謝深玄的當,謝深玄這招對他的效用實在太強,以至於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謝深玄面前只能算是個笑話,他不由蹙眉,正欲去瞪面前的謝深玄,卻又見謝深玄討好般同他一笑,他心中那怒意登時便已盡數消散,只是冷著臉移開目光,小聲著說:「我說過了,不要用這招來對付我。」
謝深玄也小聲回答:「我也說過了,我唯獨對你是真心的。」
諸野:「……」
諸野果真又陷入了沉默。
他抿緊雙唇,看起來似乎對謝深玄的話語極為不滿,可卻也沒有反駁,只是憤恨移開目光,而那恨意,顯然大多也是因為他自己。
在謝深玄看來,諸野已等同於承認了此事,剩下他只需弄清諸野究竟為何要在這事上瞞他便好,想到此處,他心情倒還甚好,稍稍一搖手中摺扇,回過目光,卻見坐在一旁的玄明大師正目光驚愕盯著他們。
謝深玄的笑容這才稍稍僵了僵,發覺自己好像忘了玄明大師還在此處,而他逮著諸野胡言亂語,幾乎已算是當著玄明大師的面打情罵俏,未免有些太過不要臉面,而玄明大師與他父親關係那般好,此事保不齊會傳到他父親耳中……
謝深玄笑不出來了。
玄明大師到此時才移開目光,那神色緊張,只覺自己是見著了什麼絕不該覺察的八卦秘辛,而此事還同玄影衛有關聯,他只能訕笑,自行將話題移轉,道:「諸……諸大人多日不來,大家都有些擔憂,曼娘與玉娘都已念了多日了,我想它們總擔心您是當初傷得太重,至今還無力來此。」
謝深玄猝不及防聽見兩個陌生女子的名字,不由稍稍一怔:「誰?」
諸野:「不必再說……」
玄明大師:「啊?謝大人不知道啊?」
諸野:「……」
謝深玄:「……」
玄明大師這才發覺自己好像說了錯話,諸野顯然不怎麼希望他將此事抖出來,而他今日再三得罪玄影衛,也不知往後究竟會如何,他面上笑容越發勉強,不想謝深玄更為直接,直接轉眸看向諸野,問:「這兩人是誰?」
諸野果真認命垂眸,老老實實回答了謝深玄的問題,道:「長寧軍時的……」
他嘟噥了一聲,後頭的聲音實在太小,謝深玄豎著耳朵也沒有聽清,只隱約聽著他似乎小聲說了裴封河的名字,令他不由皺眉,忍不住說:「此事還和裴封河有關係?」
諸野這才提高了些許音調,道:「裴兄讓我抽空照顧它們。」
謝深玄一怔,他將長寧軍與裴封河聯繫在一塊,再想想報國寺中怎麼可能會有女子生活,如此思索片刻,自然得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
這一定是長寧軍中遺孤,被朝中與裴封河放在此處安置,而諸野人在京中,裴封河便委託他代為照看,十分合理,令人信服。
既是長寧軍遺孤,自然該得眾人尊敬,謝深玄可記得清楚,當初長寧軍初至邊關,幾場戰役死傷過半,那時他總是很擔心諸野,如今此處有遺孤在此,他理應過去看一看,若他們生活之上有何不便,謝家也能在此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