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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許不知。」諸野輕聲說道,「你在民間的名聲, 遠比朝中要好。」
謝深玄一怔,略微有些驚訝, 可也卻只能道:「我不怎麼關心此事……」
諸野看了他一眼:「你若為林蒲寫上兩封褒讚之信, 那對林家的族親而言, 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可謝深玄看著諸野,心中所想的卻是另一回事。
說實話,以往他可未覺得諸野竟然能一氣說出這麼多話來,他不由蹙眉,看了諸野片刻,想起今日諸野來回匆匆,不免稍稍一怔, 心中莫名有了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壓低聲音問:「諸大人, 您今日……忙完了?」
諸野不知他為何突然將話題跳到此處,一時發怔, 卻還是認真:「還有一些瑣事。」
謝深玄:「您稍後還要去玄影衛?」
諸野:「嗯。」
他顯然不怎麼想同謝深玄談論此事,因而語句寡淡,僅有寥寥幾字,可越是如此,便越令謝深玄止不住多想,那思路越發跑偏,令他不免壓低了聲音,小聲嘟囔了一句:「您總不會是特意回來幫我的吧?」
諸野:「……是。」
謝深玄:「……」
此事怎麼也不該是這個答案,謝深玄怔了好一會兒方才回神,倒還略微覺得有些尷尬,只能訕訕笑上一聲,道:「那……那諸大人您還真是關心我。」
這回諸野的答案更為明確,不見半絲猶疑,道:「是。」
謝深玄:「……」
謝深玄更緊張了。
他假裝自己未曾在意,一心注意那校場上的境況,嚴漸輕如今十箭中九,已拿了那甲等學齋內的第一,他翻身下馬,前三等學齋內的學生幾乎一擁而上,將他圍在其中,那歡呼的模樣,倒令人覺得此番不是什麼太學內的小試,那嚴漸輕分明是個凱旋的英雄。
諸野低聲道:「哪怕是武舉,騎射十能中三,便已算是合格了。」
謝深玄:「……」
謝深玄想了想諸野方才給裴麟和林蒲定下的目標,那可是要他們十箭十中,這可比武舉的標準要高得多,令他不由低聲道:「你方才讓學生……這不是在欺負人嗎?」
「裴麟騎射,是我親授。」諸野竟也知道他在說些什麼,解釋道,「我很清楚他的能力。」
謝深玄皺眉:「那林蒲呢?」
「你這些學生,我大多都查過。」諸野說道,「林蒲父親有百步穿楊之稱,林蒲的射術,也並不弱於他。」
謝深玄:「百步穿楊?」
諸野點了點頭,道:「林蒲也能如此。」
謝深玄:「可她說她不擅騎術。」
「謙虛。」諸野說道,「她沒有裴麟那般自大。」
謝深玄:「……」
「她家中族親反對她入學。」諸野說道,「你的信對她而言,很重要。」
謝深玄:「我的信?」
諸野:「這是激勵她的好法子。」
謝深玄:「……」
謝深玄只越發覺得此事古怪了起來。
他不免蹙眉,問:「你連這種事都知道?」
諸野:「是。」
謝深玄:「……你不會連誰阻止她入京上學都清楚吧?」
諸野:「略知一二。」
謝深玄深深吸了口氣。
他想,此事不論如何說,果真還是令人覺得古怪。
當初諸野可說過,癸等學齋內的學生同皇上令他來太學之事沒有半點聯繫,這只是皇上單純想要整治他罷了,那就算諸野要查,略知一二便好,總沒必要查得如此仔細,這種將他學生家人都翻出來調查一遍的架勢,不像是在查學生,倒像是在查犯人。
這些玄影衛……真的有閒到這般地步嗎?
謝深玄越想越覺得古怪,更是覺得他或許不該將此事往這般細緻處去想,否則若是如此,此事豈不是就變成了諸野特意為了他,又是在今日這般忙碌之時特意抽時間趕來太學,又是為了他,將他所有學生的家世境況都徹查了一遍,為他想出這般贏過甲等學齋的法子……
不行,此事想來只有古怪,他還是不想了。
謝深玄不再往下接話,更是乾脆沉默望向那場上,等著前面學齋學生的武試結束。
他如此等了許久,太學內的學生太多,他們的排次又太過靠後,直到傍晚,將要夕陽西下之時,這武試才終於輪到了他們。
場上幾名考官,早已覺得有些不耐,這時間可正要是去吃飯的時候,嚴斯玉搖著摺扇笑吟吟低聲同他們說話,說待會兒要去何處宴請他們,幾人聊得正歡,壓根不曾注意這幾名正要走上來的癸等學生。
謝深玄原想,監試一日,本就極為疲倦,到了這時候,這些監試官略有些倦怠,倒也正常,他應當學會寬以待人,不該將他們同嚴斯玉那離譜的家伙想到一塊去。
可他陪同學生們一道上了校場,方走到這幾名兵馬司來的監試官面前,便見著這幾人頭上一人一句冒出了碩大的紅字。
「倒霉,出門沒看黃曆,在這裡遇到這個瘟神」
「是這謝瘟神的學生,一群廢物,不看也罷」
「哈哈,終於輪到這姓謝的倒霉了,看我給他們評個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