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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說:「踩馬鐙。」
謝深玄便僵硬著蹬住了馬鐙,正不知該不該使力翻身,諸野已摟著了他的腰,幾乎是帶著他一瞬翻上了馬背,可如此一來,那便是他坐在馬前,而諸野環著他的腰,握住了馬身上的韁繩。
等等。
謝深玄僵住了。
他原先只是覺得小宋說得有些離譜,可等真的上馬之後,他方才發覺,此事不僅是離譜,顯然還有些難以言明的尷尬。
以往他看那些同騎之人時,可從未想過,這馬上的位置並不寬廣,若兩人都在馬背上,那必然要身體相貼,譬如此刻,他的背便貼在諸野身前,整個人幾乎依靠在諸野身上,無論他如何挺直腰背,都難以避開此刻他二人之間的接觸。
謝深玄幾乎有說不出的緊張,他腦中已是一團亂麻,壓根不知眼下這境況,他應當又如何反應,他心中甚至又打起了退堂鼓,覺得哪怕太學上課遲到一日,也比同諸野靠得這麼近要好。
他不由垂下目光,語調僵硬而緊張,道:「這……這是在京城。」
諸野:「是。」
謝深玄:「路上還有許多人……」
諸野:「……」
「兩人一道同騎不太好。」謝深玄的聲音越來越小,更是難以抑住其中的緊張之意,「我……我還是自己走吧。」
可他已在馬上,諸野又扶著他的腰,若諸野不幫他,他自己著實很難下去,而諸野顯然並沒有這個意思,他聽了謝深玄的話,也只是輕聲在謝深玄身後回答,說:「無妨。」
謝深玄:「你我二人均是鬚眉男兒,路人難免要覺得驚異。」
諸野:「京中常見。」
謝深玄:「……什麼?」
諸野:「並非罕事。」
謝深玄:「……」
謝深玄極為驚異側首,朝身後的諸野看去。
等等,什麼叫做此事京中常見啊?
京中難道很經常有兩名男子摟在一處,同騎一匹馬兒穿城而過嗎?
那京中的馬兒,未免也太苦了一些吧!
諸野可不管謝深玄究竟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一夾馬腹,令那馬兒小跑起來,那語調極為平淡,沒有半點波瀾,道:「早課要遲到了,可能要快一些。」
謝深玄:「……」
他這幅模樣,倒令謝深玄覺得……發生這種事,好像只有他一人在緊張。
謝深玄挺著腰板正坐姿,極其緊張地想要抓點什麼,好穩住身形,可韁繩在諸野手中,抓馬兒的鬃毛,他又擔心會弄疼馬兒,偏偏這馬兒快步時略有顛簸,謝深玄總擔心自己會掉下馬去,一時不知所措,到了最後,他深吸一口氣,也只好抓住了諸野的手。
諸野微微一頓,遲疑片刻,將一手鬆開了韁繩,試探著扶住了謝深玄的腰。
謝深玄沒有反應,大概太過緊張,他壓根沒有覺察。
這馬兒一路小跑,太學很快便到了,太學門外的守衛一見諸野便站得筆直,那驚訝的目光卻控制不住落在與諸野同騎的謝深玄身上,謝深玄閉著眼,想反正平日也不會與守衛有交流,這尷尬很快就過去了,只要諸野扶他下馬,只要他們走近太學之中。
伍正年:「嗯?謝兄,諸大人,你們怎麼……」
謝深玄:「……」
等等,伍正年為什麼會在這兒。
謝深玄驚慌四望,方見伍正年站在正門一側,那地方實在不太起眼,所以他一開始並未注意到。
而更糟糕的是,不僅伍正年在此處,連那位玄影衛指揮同知唐練也呆呆站在一旁,目光先落在兩人身上,再緩緩下移,看向諸野摟著謝深玄腰側的那只手。
謝深玄:「……」
糟了。
他這一世清名,大概是要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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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無人知曉應當要如何才好。
到最後,還是諸野先有了動作,眼下的尷尬對他似乎全無效用,他平靜翻身下馬,再伸手去攙扶馬背之上的謝深玄。
在另外兩人的注視下,謝深玄僵著難以動彈,可若不扶諸野的手,他大概就只能從這馬上摔下去了,謝深玄深吸了口氣,僵硬扯一扯嘴角,道:「多謝諸大人。」
他將手搭在諸野的手心,在諸野的攙扶下翻下馬背,落地時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多虧諸野扶住了他的腰,令他穩在懷中,他卻已覺得一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腔,有萬般忐忑。
見他站穩,諸野便鬆了手,轉而看向身後的伍正年與唐練,朝唐練幾步走去,問:「出什麼事了?」
唐練頭上飄著一行大字,謝深玄飛速瞥了一眼,再猛然倒吸一口氣。
唐練:「哇,這該死的謝深玄……這算是勾引朝廷命官嗎?」
謝深玄:「……」
勾什麼勾,他也是朝廷命官啊!
為什麼諸野表現得如此理所當然,下馬之後,難道不該先解釋解釋他們為何會有今日這反常嗎?
呆怔怔的伍正年頭上也正飄著一行大字,卻只是震驚萬分的感慨。
伍正年:「哇,諸野,謝深玄,哇,諸野,謝深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