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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諸野通報過晉衛延,他略知一二,便只是頷首,道:「此事朕也知道。」
「玉光為人如何,皇上您是知曉的。」趙瑜明終於抬眸望向晉衛延,那雙眼眸竟真的有些微紅,帶了些難言的淚意,「他幼時您還抱過他,他這般聽話懂事的好孩子,連與人吵架都不會,到了這太學之中,也只是每日埋頭讀書,從不惹是生非。」
晉衛延一見趙瑜明是真的紅了眼眶,這副模樣,倒像是在來的路上便哭過了,他還是頭一回兒見著趙瑜明哭,心中一時只有萬般難言,極不是滋味,一面想著這依趙瑜明所言,應當是趙玉光出了事。
說實話,去年歲末時的那件事,他的確知曉一些,趙玉光在太學中受了人欺負,裴麟為他帶著幾名學生打了群架,只是那時,趙瑜明沒有入宮哭訴,首輔也未曾提過此事,晉衛延便想這學生胡鬧打架常有,若是事事都需他來處罰管理,那這天下,他大概便不用管了。
若是仔細回憶,他大概記得,好像有誰同他提過一句,此事是因為幾名學生,以為趙瑜明家貧,方才百般欺凌,而裴麟實在看不過此事,方主動相助,而其他跟著打架的學生,大抵也是如此。
他想這些學生不過是用錯了法子,便也未曾真下狠手去處罰,太學內正要分齋,他便讓伍正年扣了這些學生分數,也不至於令他們退學離開,至多只是來年分入差一些的學齋,只要他們好好刻苦,根本用不了多少時日,他們便能再趕回來。
而後謝深玄便來了太學,那些學生應當都是進了謝深玄的學齋,晉衛延與謝深玄相識多年,自然清楚這謝深玄究竟有多護短,他還想著趙玉光去了此處,莫說受人欺負,只怕別人多說他一句狠話,謝深玄都要罵回去,他可沒想過,這件事到了最後,竟然還要落在他頭上。
「既然謝大人在此,那皇上應當已聽說過了。」趙瑜明聲聲泣血,那副語調,實在令人不免動容,「今日太學之事起因,也正是那些人要欺凌玉光,學生們打架,也只不過是為了替玉光出頭罷了。」
「就算如此,也絕不該打架。」晉衛延微微蹙眉,態度卻已有不少軟化,「裴麟這一動手,就算有理,也要變成無理了。」
趙瑜明好像沒聽見皇上的這句話。
「皇上,臣只有這一個弟弟。」趙瑜明幾有萬般淒哀,「父親不願為這等小事來煩擾聖天子,可若臣今日不來——」
那安平公公忽又快步入內,驚惶不安道:「皇上,禮部侍郎嚴斯玉求見。」
這幾方對峙的場面,只怕幾年也難見一回,這幾位大人平日可就不對付,今日看著可是要在與書房內打起來了,這難免令他心中忐忑,更是生怕受了此事波及。
晉衛延聞言一怔,不由挑眉:「他怎麼也來了?」
安平公公:「他……他說也是為了太學之事。」
晉衛延:「……」
晉衛延這才收回目光,看了趙瑜明與謝深玄一眼。
「只有玉光受了欺負?」晉衛延微微眯眼,「二位愛卿,說實話吧。」妍陝停
謝深玄清了清嗓子:「皇上,您是知道的。」
晉衛延挑眉:「朕又不在場,朕能知道什麼?」
謝深玄輕聲說:「打架這種事,您是知道的。」
晉衛延:「……」
「打起架來,場面混亂。」謝深玄小聲說道,「誰能注意到自己打了誰啊。」
晉衛延倒吸了口涼氣。
他是知道的,這一屆的太學學生中,除了趙玉光之外,還有嚴斯玉的弟弟嚴漸輕,而照謝深玄這說法——裴麟總該不會是把嚴漸輕也打了吧?
晉衛延皺眉去看謝深玄,謝深玄目光飄移,不敢直視,他再去看地上的趙瑜明,趙瑜明雖看上去眼眶泛紅,可那目光顯然也有些躲閃,這小子肯定知道嚴家人也挨了打,可至今卻隻字未提,令他不由又深吸了口氣,略微沉了些臉色,沒好氣同趙瑜明道:「起來。」
這一回,趙瑜明不用他攙扶,幾乎立即便起了身,語調中那股怨夫一般的調子也少了些許,道:「皇上,臣所言非虛——」
晉衛延瞪他一眼:「一邊站著去,朕待會兒再收拾你。」
趙瑜明這才退到一旁,正在謝深玄身邊,小聲嘟囔,罵罵咧咧,道:「這姓嚴的怎麼這時候來了。」
晉衛延已令安平公公去傳喚嚴斯玉了,趁著等著嚴斯玉進來這會兒功夫,謝深玄回過目光,朝趙瑜明身邊湊了湊,忍不住低聲問:「你真哭了?」
趙瑜明壓低聲音,嘴唇不動低聲同謝深玄說道:「辣椒水。」
謝深玄:「……」
很好,不愧是他知道的趙瑜明。
可下一刻,他便見趙瑜明朝他轉過目光,用的仍是那副可憐兮兮的神色,一面將聲音壓得更低,以免令皇上聽見,道:「深玄,今日我可都捨命陪君子了。」
謝深玄毫不客氣嗤了一聲:「玉光受人欺負,你難道不難過?」
「此事我定是要報復回來的。」趙瑜明微微一頓,又復了先前的那副語調,趁著晉衛延不注意,再朝謝深玄那邊湊了一些,道,「可一事一議,今日我也算是幫了你的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