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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這不是心有擔憂,如何才能算是心有擔憂?
謝深玄微微垂眸,聽見外頭腳步聲響,似是小宋回來了,有些話,他若是現在不說,那過會兒,他便得當著小宋的面丟人。
「諸大人。」謝深玄深吸了幾口氣,鼓足勇氣開口,道,「您……您要回去了嗎?」
諸野微微一怔:「我……」
「您因我受傷,我應當有所報償。」謝深玄再補上一句,像是為自己這突兀行為的解釋,「有傷在身,不該淋雨,也不該騎馬。」
諸野:「……」
「正好同路。」謝深玄垂下目光,小聲說,「我可以捎您一程。」
諸野像是聽見了什麼極不可思議的驚訝之語,一時竟不知自己該不該點頭答應,可小宋已經推門進來了,謝深玄收回目光,飛速自門邊退開,倒始終同諸野保持著一段距離,看起來便好似方才什麼都不曾發生一般,這件事,他顯然不怎麼想讓小宋察覺。
諸野也不曾說話,微微側身,靠在謝深玄書齋內那木架之側,刻意同謝深玄拉開了幾步距離。
小宋絲毫未覺屋中氣氛古怪,他踏步進來便開了口,道:「少爺,馬車已備好了。」
謝深玄點了點頭。
小宋:「我們現在回去?」
謝深玄邁步便朝外走。
他出了門,諸野並未跟上,謝深玄又朝院中長廊走了幾步,屋中還是沒有半點動靜,謝深玄不由便停住腳步,回首朝屋中去看,等了片刻,方見諸野微微自他的書齋之中踏步出來。
小宋眨巴眨巴眼,先看了看諸野,又湊到了謝深玄面前來,低聲說:「少爺,諸大人沒有傘。」
謝深玄:「我知道。」
小宋:「那我們可要借——」
謝深玄:「他跟我們一起走。」
小宋:「……」
謝深玄:「勞煩你駕車了。」
小宋:「……」
小宋明顯僵在了原處,只同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一般睜大雙眼,那目光在謝深玄與諸野二人之間轉了幾回,這才恍然明白了什麼一般,止不住點頭,面上驀地帶了笑意,頭上卻跟著飄出一行極為醒目的大字。
小宋:「這該死的謝深玄,還真是口是心非」
謝深玄:「……」
等等,小宋對他的這稱謂是怎麼回事?!
這幾日謝府門口常守著兩個玄影衛,小宋就這麼跟他們學壞了是吧?
不行,這兩個玄影衛得撤,必須得撤!
第28章 同乘
方才離了書齋, 到了院中,夜中寒風撲面,實在凍得厲害, 令謝深玄禁不住狠狠打了個哆嗦。
這一場雨,好似將方才入春的天氣又帶回了冬日, 外頭的天氣實在太冷, 謝深玄衣著單薄, 只恨不得快些溜回馬車之內,可待他登上馬車,等了片刻, 待到諸野隨著上來後,謝深玄又有些止不住心中的悔意。
說實話, 那倒也不是悔意,他只是有些不大適應, 還略有些止不住緊張。
待小宋為他們放下車簾後, 馬車之內便只餘一片沉默, 諸野天生寡言少語,他幾乎不會主動挑起話題,謝深玄便想或許應當由他主動開口,多少說上幾句話,以免他們就這麼一路沉默到了家中。
可一時之間,他卻又不知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才好。街上的燈影透過車簾,傾灑在諸野身上, 將他分明的側顏映照得無比明晰,雨水落在馬車之上, 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謝深玄不敢側首, 只好偷偷以眼角餘光去看,便見諸野一手按著肘彎,將長刀靠在右手之上,正襟危坐,似乎絲毫不曾察覺到謝深玄這冒昧的目光。
可謝深玄知道,他不該再這麼看下去了。
他心中有些微亂,又閉目竭力思索,試圖勉強尋找出些話題,他想,他與諸野同朝為官,以往私下若有相談,聊的也只有公務,諸野又是個腦子裡只有公務的,既是如此,那他與諸野多說一說公事,總是不會錯的。
謝深玄清一清嗓子,聲調僵硬,問:「諸大人今日也沒有公務嗎?」
這本是客套,只要諸野回答了,謝深玄便要將話題繞到其他地方去,譬如諸野這幾日總是跟著他這件事,謝深玄就很想問問其中緣由,而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想法,像是覺得……此事只要他問,諸野應當便會說。
可諸野實在想到謝深玄竟會問他公務如何,他顯是一怔,倒還真順著謝深玄的話解釋,老老實實回答,道:「有。」
謝深玄後頭的疑惑,全都被噎在了喉中。
他訝然看向諸野,顯然是被諸野的這一句話給鎮住了。
等等,有公務?
諸野自己不是說他在病休嗎?都病休了,他怎麼還有公務啊?!
謝深玄沉默不言,諸野下意識便以為,謝深玄是想要挑他的刺了。
他早已習慣了此事,謝深玄慣常對他所見的每一個人不滿,總要從他人身上挑出些毛病來,若是他人對他如此,他怕是早就已生氣了,只是因為此人是謝深玄,他才禁不住便想要為此事解釋,道:「你放心,我雖病休,人在太學,可此事影響不了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