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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倫茨當然也逼不得他,他只能嘟囔上幾聲中原人沒意思,便自己縮到一邊去喝悶酒了,李大人也一點沒有覺察異樣,此事好像只有趙瑜明一人看見了,令他吃飯時都不由咧著嘴笑,只覺今日實在是個好日子,他等了這麼多年的賭局,看來總算能見著結果了。
……
待這宮宴結束,宮中派了人送已徹底喝醉了的羅倫茨返回驛館,他那馬車最先離開,幾人目送車馬離去後,本也該自行歸家了,可離去之前,趙瑜明卻好似意有所指一般,笑吟吟回首看了諸野一眼,問:「諸大人,您接下來呢?」
諸野倒好像還不明白趙瑜明的意思,只是平靜回覆:「回家。」
趙瑜明得語氣越發意味深長體驗:「哦,回家啊。」
諸野蹙眉看他一眼,覺得趙瑜明實在有些莫名,他並不明白趙瑜明的意思,也不怎麼想要去理會,時間已不早了,他還擔心謝深玄清醒之後的情況,巴不得早些趕回去看看,實在沒空與趙瑜明在此處打啞謎。
待看著諸野也走了後,趙瑜明仍站在宮門外,深深嘆了一口氣。
他今日舉止實在有些反常,倒連李大人都看出來了,心中還覺著莫名,不由問了趙瑜明一句,道:「趙兄,你方才說的那些話——」
趙瑜明嘆一口氣,說:「若是以往,玄影衛內還有公務未曾處理,諸大人怎麼可能回家呢?」
李大人並不明白他這麼一番故弄玄虛的含義,便也只是說:「這……人總要休息,或許諸大人今日有些疲倦呢?」
「你還是不懂他。」趙瑜明面上帶了笑,說:「諸野行事,向來公務第一。」
李大人可沒興趣同他在半夜的宮門前閒談這話題,他隨口應了一聲,便已打算尋個機會離開了,可趙瑜明卻又問他:「李兄,這幾日宮宴,你為何每晚都著急要回家啊?」
李大人一怔,下意識便回答:「我家夫人……有些脾氣。」
趙瑜明笑了笑:「那是趕著回去見夫人的。」
「這幾日我帶著酒氣回去,便只能睡在書房。」李大人長嘆了口氣,道,「我若再回得慢一些,怕是就要跪在祠堂了。」
他一句話說到此處,不由一頓,因為醉酒而微有遲緩的腦子好似有了一瞬清明,他總算明白了趙瑜明方才這一番話語的含義,可卻又有些難以置信,不由睜大雙眼,愕然問:「趙兄,你這意思是——」
「我也得回去了。」趙瑜明無奈說道,「我爹娘若見我遲些回去,也是要罰我跪祠堂的。」
李大人:「……」
「還是有家室好啊。」趙瑜明嘆氣,「回家後就算罰跪祠堂,到半夜也總會心疼得過來看一看,我就不一樣了,我跪一整晚,我爹也不會過來看我的。」
李大人抽了口氣:「諸大人這麼著急,果真是因為——」
趙瑜明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得找些趕回去,好在宮中為他們備了車馬,否則這大半夜的,他還得騎著小驢自己顛簸回去。
李大人呆站在原地,看著趙瑜明登了馬車離去,他方猛地打了個激靈,一瞬回過神來。
見到真的了!他見到真的了!
他在朝中聽了這麼多八卦謠傳,今日可算是見到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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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回到謝府後,立即便去尋了小宋,問了問謝深玄如今的情況。
晚上那迷藥散去後,謝深玄的確醒了一會兒,可他很快便又回去休息了,雖說小宋至今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想見著諸野,還是真覺得困了。可他屋中的確至今也沒有動靜,小宋便也只好告訴諸野,若是想見謝深玄,恐怕是要等到明日了。
可諸野聽說謝深玄並無大礙,他便已放了心,至於見還是不見,他倒是不著急,而他明日需得早朝,還要趕早去玄影衛內審一審抓著的那幾名刺客,明日公務繁忙,他便也想早些回去睡了,小宋卻攔著他,道:「大人,少爺人是睡了,可休息前還特意吩咐過我們,給您備著暖粥和醒酒湯呢。」
諸野一怔,唇邊不由略多了一分笑,道:「我今日未曾喝酒。」
小宋咧了嘴笑著說:「那您還是明日親自去與少爺說吧。」
諸野:「……」
諸野還是點了點頭。
他聽小宋說,謝深玄特意吩咐令人為他備了醒酒湯與夜宵,他便知道今日雖發生了這麼多事,可謝深玄應當一點也不曾生氣,否則他不可能在此時關心諸野,而這消息對諸野而言,顯然已經足夠了。
到翌日清晨,諸野極早便起了身,他趕著去上朝,看天色還未全亮,便想著謝深玄應當還未起身,他倒也不必去將謝深玄喚醒,有什麼事都可以待中午時二人見面後再說。
諸野慣常騎馬去宮中,牽了馬到了謝府外,方翻身上馬,正要令馬兒前行,卻忽地聽見身後有人焦急叫住他,道:「諸大人,等一等!」
那是謝深玄的聲音,諸野自然僵著勒住了韁繩,訝然回首去看,正見謝深玄三步並做兩步自謝府內跑出來,那衣服未曾完全系好不說,長發更只是隨手抽了條細帶隨意束起,他跑得有些焦急,略略顯得氣喘,見諸野在馬上停下來看他,謝深玄方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幾口氣,試圖定下自己急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