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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野:「……」
謝深玄:「……」
這人對贏到底有多執著啊?
可出乎謝深玄所想,在今日這宮宴之上,裴封河其實並沒有趙瑜明那麼話多,他們幾人同桌,裴封河也只是自顧自喝酒,偶爾插上一嘴,要諸野陪他喝上幾杯,可諸野今日還需伴駕,他不能在此處多待,很快便折返回了皇上身邊去,裴封河又想請謝深玄喝酒,挨了謝深玄幾個白眼後,那西域使臣羅倫茨終於醉醺醺過來了,與裴封河勾肩搭背,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來。
今日的裴封河有些過分安靜,謝深玄很有些不祥預感。
不知過了多久,待謝深玄再回過頭時,裴封河似乎已醉了七八分,他拎著桌上那頗為精緻玉瓷酒壺起了身,搖搖晃晃朝這邊走來,可謝深玄心知裴封河這人酒量極好,宮中這點兒甜絲絲的果酒,怎麼也不可能將他灌醉成這副模樣。
他自然一瞬便明白了裴封河的用意,這不是醉酒,裴封河一定是想借著醉意惹事。
謝深玄正要詢問,裴封河卻搖搖晃晃湊近他身邊,低聲道:「深玄,你知道嗎,嚴家那小崽子今天也來了。」
裴封河說話時咬字清晰,可沒有一點喝醉了的樣子,謝深玄聽他說完之後,便皺著眉朝身邊一掃,正想看看裴封河口中所說的那「嚴家的小崽子」,指的究竟是嚴斯玉還是嚴漸輕時,裴封河又嘆了口氣,改口道:「老崽子大崽子和小崽子都來了。」
謝深玄:「……」
他說完這句話,謝深玄便看見了,嚴斯玉正同他的父親與弟弟坐在一道,看起來可沒有停職在家即將貶往外地的落魄,那滿面春風得意,知道的以為他是遭了皇上貶官,若是不知道的,只怕要以為他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喜事,將要去外地升職了。
謝深玄不由皺眉:「他不是應當在家停職思過嗎?」
「思過昨日便結束了,皇上要調他離京,這幾日便要動身。」趙瑜明插了嘴,說,「不過以嚴家的權勢,將他調去任上,十之八九要出事。」
裴封河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低聲喃喃:「喝多了,有些頭疼。」
他語調清晰,目光之中也並無多少醉意,謝深玄心中微微一驚,正覺得有些不妙,裴封河卻已拎著酒壺,跌跌撞撞朝著嚴斯玉走了過去。
他面上帶著萬般熱情的笑,好似此刻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他的死敵,而是他闊別多年的故交好友,見嚴斯玉極為厭惡般瞪著他,他也不怎麼惱怒,只是拎著酒壺同嚴斯玉笑。
「小嚴大人,許……許久未見了啊。」裴封河滿面笑意,短短片刻功夫,他說話忽而便磕磕絆絆了起來,那目光似也已混沌了許多,一面將手搭上嚴斯玉的肩,道,「在邊關的每一日,裴某都對小嚴大人您頗為想念。」
嚴斯玉異常嫌惡皺起了眉,只覺此刻黏上來的是什麼髒東西一般,恨不得立即將裴封河推開,可裴封河多年習武,身手極好,他若想拖著嚴斯玉,嚴斯玉哪有那麼容易掙脫,他只是將勾著嚴斯玉脖頸的胳膊收得更緊了一些,笑吟吟貼到嚴斯玉面前,道:「這一年,裴某可聽說了小嚴大人您的不少趣事逸聞啊。」
嚴斯玉咬牙:「誰同你關系好?裴瘋子,你鬆手。」
裴封河彎起眉眼,倒是笑得一副人畜無害般的模樣,可眼底的神色卻已一點點沉了下去,道:「聽聞這一年,你們嚴家可找了深玄不少麻煩。」
此言一出,自然所有人都開始覺得不對勁了,嚴斯玉心中猛然一驚,下意識便要後退,只是裴封河仍勾著他的肩,令他一時難以掙脫,可嚴斯玉想著他們可就在天子的眼皮底下,這可是宮宴,裴封河總不敢胡來,他心中不免多了幾分膽氣,倒還理直氣壯道:「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
「我聽諸野說,光論刺殺,好像就有個數回了吧。」裴封河唇邊的笑也一點點冷了下來,「他到今日還留有命在,也不知是他命大,還是嚴太師的運氣不太好。」
此事雖已算是眾人皆知,可誰也沒想到嚴斯玉會直接挑到明面上來,就算謝深玄這般直白的性子,也都不曾直接到嚴端林面前指著嚴端林的鼻子叱罵,可裴封河比他還喜歡發瘋,這天底下敢直接指著嚴端林的鼻子大聲粗口的,大約也只有裴封河這一人了。
「裴封河。」嚴斯玉冷著語調,可卻顯已極為不安,他用力要掰開裴封河的手,一面朝著不遠處同嚴家關系甚好的幾名官員使顏色,「你說話要有憑證!」
「哎呀……」裴封河倒吸了口氣,鬆了勾著嚴斯玉肩膀的手,好似頗為苦惱一般,敲了敲了自己的腦袋,「今日喝多了酒,大概又在說醉話了。」
嚴斯玉見著那幾名官員朝此處走來,便恢復了些鎮定,道:「你污衊我嚴家,此事是一句醉話便能蓋過去的嗎!」
裴封河卻喃喃說道:「……快要發酒瘋了。」
謝深玄倒抽了口氣,覺得此事要糟。
他下意識轉過目光,去尋找諸野的下落,一眼見著諸野在晉衛延身側,而此刻禮部那幾位大人正過去同皇上敬酒,幾人似乎注意到了這邊的喧鬧,晉衛延一時之間倒還未朝此處看來,李大人噌地便挪了位置,一下擋住了皇上的視線。